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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爱情长篇小说——《红玫瑰》(27)

 钟奋生 2019-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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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玫瑰》
知青爱情长篇小说连载之二十七
文/钟奋生
27
这么多年不见,许细流还是个老样子,只是比原来胖了些。皮肤还是那么白白净净的,脸上添上了两朵红晕,这或许与他的职业有关,食堂管理员成天不是被“油水”养着么?我与他见面非常亲热,简直就象难舍难分。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如梦初醒:
 “早就听讲现在换了一个什么琼文书,也是城里人。几次都想去见识见识,硬是没抽出空。原来就是你!”他笑道,“我们这里是个世处桃园,有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场部的领导来得少,我们也很少到场部去。”
 “你是那一年到这里来的?”我问。
 “六八年。我们属于四个面向那一批。我与李晓梅一起来的,我们还是同班同学。”
 许细流的房间在食堂的一侧,那是个套间,前面是他记帐的地方,后面是卧室。这里看来房子不紧张。有一阵外面乱哄哄,职工下班来端饭了。我听到了好几个同学的声音,但我们没有出去,尽情在房间交谈。
 “我从没有听李晓梅提到过你。我们那条街的人,分在茶场的怕有十多个。”
 “她怎么记得起我,我们是默默无闻的,又分在这个最偏僻的地方。李晓梅原来在三排,你知道她是怎样上去的么?”
 许细流告诉我一件事,要我着实吃了一惊:
 “我们刚来不久,谢书记到他们排去。那时这里还叫宁都茶场,李晓梅提了个建议,说宁都茶场不如改为玫瑰岭茶场,玫瑰岭比宁都名气要大得多!谢书记连夸这个建议好,就真的将场名改了。自那以后,谢书记就开始关照她,她人聪明,脑瓜子转得活,这样就红起来了……”
 我们在里面房间聊天,食堂那位青年在外面帮他们分菜。估计人都走了,许细流才出去看看,回来告诉我:
 “还有一个人的饭没拿走,不知是谁的。你现在可以叫他们把狗肉拿来!”
 我刚迈出许细流的门,就见朱美秀春风满面地从外面走进来,她也许还没有看清站在门口的是我,拖长尖声喊道:
 “许细流!细水长流──”当她与我的目光相碰时,愣住了。她冷眼望着我,轻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你──哟。”
 她愤然转过身,去拿她的饭,快步离开了食堂。这一幕,许细流没有看到,他还在里面房间叠衣服。
 “刚才是不是朱老师来拿饭?”许细流问,“她与你在共大是同学吧?”
 我点了点头。
 狗肉搞了一大锅,确实味道搞得可以。我要许细流去把朱美秀叫来,他去了。好长一阵他才回来:
 “请不动呀,她说要你亲自去,象在生你的气呢。”许细流笑道,“她还把我讲了一阵,又不是你请客,琼文书请客要你操什么空心?要他自己来请!”
 “好吧,我去请。”
 许细水带我到她那栋宿舍,告诉我是第几间。我奔到那一看,房门已经上锁了!
 细流还不知我与美秀这层关系,也万万没有想到前不久我还到这里来过一次。细流每隔两至三天要到镇上买一次菜,这里吃饭的人只有二十多个,好打发。场部食堂就不同了,有几百号人吃饭。因此老石天天都要挑一担箩筐,清晨一早上街去买菜,到吃中饭边才挑一担菜回来。细流这边就现代化多了,带上编织袋,骑上自行车。搞得快,只花个把小时就能回来。细流的职责是管好食堂。做饭弄菜是另一位小伙子。细流在这里到是落个清闲。
 “其他排的食堂,是不是都配有自行车?”我问。
 “那有这等好事。吕排长胆量大,这是我们搞副业挣来的钱。”细流告诉我,“我们开荒种了不少花生,这是那年卖花生的钱。”
 细流问我会不会骑自行车,我说也是进场后才学会的,那还是在机务班,有个老职工的自行车拿来修,还是我师傅教会我骑自行车的。细流这时神情有些兴奋:
 “朱老师也是才学会的,就是用我这个车子,是我把她教会的!”他点燃一支烟,笑眯眯的吸了口。“骑自行车刚学会那阵子确实是有瘾的。朱老师学自行车的瘾真大,那些天吃过晚饭就拿车去骑,从不间断。就是前上个星期天,她一早就到这里借自行车,还骗我讲有什么急事。”
 原来美秀那天是从他这里借的自行车!细流在这里,我们的关系一下子非常亲密起来。他有空就骑着自行车到场部来玩,我则每个星期六晚上必到他那去,到那度一个星期天,吃过晚饭再回场。当然我到细流那去玩,都要到吕排长家里去坐坐,有时候他也请我喝杯酒。这个边远的六排,对我越来越充满吸引力。我日子感到非常充实,一到周未就有一种要回家的感觉。只是朱美秀还是不理我,象和我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她见我来了,明明看到她刚端饭出去,过一会去找她,她的门就上锁了。后来就干脆不到这边吃饭了。我连向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对我的反常神态,细流到底还是察觉到了。
 “你是不是与她在恋爱?”
 “我也说不准。”
 我将与她的关系,坦率地详细倾吐给了细流。细流听后,叹着气,埋怨我怎么头脑这么简单,与大鹏送那个信。
 “你几句话就可以推掉的嘛,你也真是。处在你们这个关系上,你送那封信是最刺伤她自尊心的。”细流还告诉我,“经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来找她,一来就是好几个,都是从城里骑自行车来的。朱老师告诉我,来找她无非就是给大鹏送情信,还口出狂言,只要她答应跟大鹏,到时候举行婚礼大鹏可在城里办一百酒席!开始,她见他们远道来,都还是招待了他们的,但也明白无误回绝了大鹏的追求。后来见他们越来越勤,也就怕惹这帮人,采取了“躲”的政策。那天,连那个调皮有名的外号叫‘孙悟空’上海佬也来了。他姐姐在这里,就是农科所的周文书。”
 “她弟弟就是‘孙悟空’?那根本看不出,周文书这么老实!”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姐姐为这个调皮出名的弟弟伤透了脑筋呢!‘孙悟空’也是来帮大鹏送情信的,她都躲掉了。他找不到她,就把信放在我这里。我交给她时,朱老师连看都没有看,当着我的面将信撕得粉碎!……”  她对大鹏采取“躲”的政策,是因为大鹏在她眼里是江湖上哥们似的人,现在她对我也采取躲的政策,我也成了她心目中的那些三教九流似的人物么?前些日,又见我与徐艳梅在一起游泳,准以为我又被徐艳梅拉下水了。好象我现在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原来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觉得。经细流这么一说,我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刺伤!我心里愤愤想:你还没将情况弄清楚,就对我采取这个态度;就将我与那类人等同视之,这分明不是对我的“奇耻大辱”!你有什么了不起?我非求你不成?!茶场这么多女青年,就找不到一个比你强的?!我琼明灿早已不是学生时代的琼明灿!
 人的思维观念一转变,我对她的态度也立即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以前我到细流这里来,明明知道她门要上锁的,也都要到那去看一眼,每次心里都要悔恨一次。似乎这样才能弥补我的过失,我的心才好受些。现在我的目光根本就不往她那栋宿舍望,脑海中总是愤愤想着她的“冷眼”,她凭什么这样看我,我就这样讨厌么?你冷眼看我,我也不将你往心里放!我发誓要忘掉她,要堂堂正正做人,不受她的冷眼……
 我后来发现,许细流有一手好的钢笔字,再后来又知道他毛笔字也写得好,写的是隶书。我便经常抓他的差,堂而皇之的要他与我抄抄写写。一天场部放电影,看完电影我留他在我这里睡,这天晚上我们又聊得很晚。
 “我们这一批到茶场的,混得最好的是李晓梅,我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感概颇深地说,“最惨的就是刘宁了。”
 “刘宁?”我大吃一惊,“是不是那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我们来时,都是他去接我们的呢。”
 “他去接你们,也是吕排长照顾他。你们安置好了后,他就回到六排来了。回来后不久,就发生了一件事,他在他的箱子下面点了把火,不是我们发现的快,恐怕整个房子都会被烧掉!”
 “他怎么会这样?”
 “据讲可能是失恋的刺激,性格变得越来越怪异。从不跟我们在一起,都是一个人单独活动。他与我是同班同学,学生时代挺不错的,是我们的学习委员。一到社会上就不行啦。”
 “那从外表根本看不出!”
 “他说他有一种什么病,象是大脑受到外界什么力量控制。他平时也很少下地干活,不是一个人缩在房里,就是单独到镇上去玩。他打了个报告想到场部学校去教书,场领导没有同意,要他先改造好世界观再说。后来,他因什么事,跟吕排长闹翻了,吕排长不要他在这里,他就到五排去了。到五排后,分他去养猪,那头快下崽的大母猪,偏偏又在他手下养死了。当时讲他是有意破坏,要开他的批斗会。用绳子把他绑起来了。幸亏谢书记赶来解围,批斗会才没有开成。但还是停发了三个月的工资,每餐只容许他到食堂端三两米饭吃。现在他还在五排,经常讲些稀奇古怪的话,成了个半神经……”
 好象要证实许细流讲话的真实性,半个月后,也是在一个星期六晚上,发生了一件我亲眼所见的意想不到的事:那天晚上,城里的放映队到这里来放电影。电影放了有一阵了,六排的吕排长才赶过来,这是已是八点多钟。我趁换片的时机返回办公室为他搬凳子,当我刚迈进办公楼时,只听“哗啦”一声脆响。忙奔过去看,原来是胡场长办公室的门玻璃被人打碎了!我们这栋办公楼,门上都安有一块花纹玻璃。也算是一种装饰吧,一眼望去显得气派。如果从防盗的角度,绝对就不能在门上安半边大玻璃了。我再往远处一瞧,果然是刘宁的身影!第二天,胡场长告诉我,讲前两年也发生过这样的事,那是一天清晨,玻璃砸碎,这个人就跑了。由于天下着雾,尼文书、苏小丽她们起来都没有看清前面逃跑的是什么人。人们自然怀疑是刘宁,涂营长还提出要审讯他,谢书记不同意。没有抓到证据,你怎么好讲?为此,涂营长派民兵潜伏侦察了个把月,仍然一无所获。
 “这个狗杂种,要被我抓到了,”胡场长气得胡子都发抖。“我要剥他一身皮!”
 讲老实话,我对刘宁第一眼的印象是非常好的,我尤其清楚的记得,刚分来时的他亲自帮我将一只箱子搬上车情景,我那只箱子比较大,里面除放了一些衣服外,还有不少书,因此箱子特别重。他使劲那么一提,颈上青筋都露出来了。我原来猜想他是场部一个什么干部,是文书之类吧,真没有想到他会遇这种遭遇。经细流一讲,我记起来了,五排的王排长偶尔提到过,他们排有个青年患有神经质。我没有想到就是他!其实后来我还是几次在场部遇到刘宁,他见我都挺沉稳的打招呼,显得人很谦和,挺有礼貌,我怎么也不可能将他与一个“半神经”联在一起。他怎么对胡场长这样恨呢?我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同情心和好奇心,我决定抽空去“拜访”他。
 徐艳梅与许峰的爱情,看来正处在热恋之中,他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许峰现在爱好摄影了。一天到晚拿着一台海鸥牌的照相机,傍晚他们一起到公路上散步,那台照相机还挂在颈脖上。他们星期天还一道上街买菜改善伙食,场部放电影他们从我这里借椅子,两人就坐在一把椅子上。许峰似乎人变好了,没再听到他什么“丑闻”。他们与我迎面相见,都主动向我打招呼。许峰一口普通话,还有点象老朋友般的热情:
 “琼明灿,你比学生时代显得有气质了!”有一回他竟当着徐艳梅的面,拍了拍我的肩。“所以位置一变,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形象!”
 令我哭笑不得的是,许峰还偷拍了我几张“工作照”,效果还蛮好。徐艳梅把那几张相片都给了我。她开始爱往场部跑了。她神态的平静的,与我见面的第一句话是:“琼明灿,我来看看报纸。”她向我嫣然一笑之后,若无其事的坐下来,在我办公室开始认真地阅报。有一天,她要我搞一本信纸给她,她神态平静,我心情也平静了。我给了一本信纸给她。
 “琼明灿,你跟六排许细流的关系挺好么?”
 我弄不清她问话的意思,点了点头。
 “你每个星期都必定到那去么?”
 “是的。”
 “你知道许细流跟谁好么?”
 “你有什么话直管讲,”我似乎敏感到了什么,“不要与我转着弯。”
 “许细流跟李玲,你知道么?”
 许细流跟李玲?!这跟本扯不到一块的事!许细流的性子这样文静、老实,怎么会跟李玲?李玲在学生时代就是那么风流,还是反腐蚀运动的“受害者”。他们怎么会弄到一块去的呢?我心里一下子升起了许许多多的疑问。
 “许细流比她整整大七岁,”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他们性格差距也大,看起来确实不相配,但他们感情确实很好,而且是李玲在追他。”她讲到这里,突然转了话题,“你在我心中仍然是我最亲近的人。这个世界是复杂的,许峰绝对不象你想象的那么坏。我想提醒你的是,你到六排最好不要去得太多了。你到那去,有两个人都要躲避你,不讲破你也明白。你要仍信得过我,我可以将我大妹介绍给你,她跟你是相配的,她现在……”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我打断她的话,我因朱美秀的事心正烦着呢!“我感谢你的提醒。”
 她的话不久就证实了。那天我到镇上去办事,恰好遇到许细流骑自行车带着李玲来买菜,她还搂着他的腰呢。
 许细流心里真能藏住事,竟没有向我流露半点有关他的个人问题。我只顾将自己的“初恋”感受毫无保留地倾吐给他,却忽略了这一对正处在热恋之中的情伴。我记起了,那晚我在他房间,细流解手去了,李玲突然来了,她见我坐在房里吃了一惊。说是来查查登餐,她发现有记算错误。她显然在即兴骗我,当时我信以为真。以后我每次到这里来,就再也没见她的踪影了。真没想到,我的光临会占去他们的热恋时间。许细流心里准恨死了我,李玲更不用说。六排看来确实不能去了。这时已是七四年十一月,我与许细流的亲密接触,其实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的热恋,无形中将我们之间的友情割断了。心里确实是惆怅了一阵子。这个星期天,我决定去“拜访”那位神秘人物──刘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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