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经济学》| 傅渥成解读

​关于作者

这本书的作者布莱恩·阿瑟是一位著名的经济学家，他在37岁的时候就成了斯坦福大学最年轻的经济学教授。在40年前，当阿瑟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学者时，他已经敏锐地意识到经典经济学理论的缺陷。于是他大胆地向经济学的经典理论提出了挑战。阿瑟的理论引起了巨大的波澜，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阿罗曾评价阿瑟的复杂经济学理论说：“阿瑟改变了我们看待经济现象的方式。”

关于本书

布莱恩·阿瑟在本书中汇集了多年对复杂经济学的研究。阿瑟在这本书中指明了传统经济学理论的缺陷，在他看来，传统的经济学理论过于关注均衡态的性质，而一个处在均衡点的系统始终处在一种稳定的状态，它失去了进一步变动的动力，这与实际的经济现象是完全不符合的。在这本书中，阿瑟提倡用一种 “复杂性思维”来考虑各种经济现象，介绍了怎样用这套新的理论帮助我们理解日新月异的各种创新和各种变幻莫测的经济现象。

核心内容

经典的、强调均衡的经济学理论建构的是一个充满确定性的理想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只要按照标准的演绎推理和均衡分析，就能找到最好的决策。而这本书的作者阿瑟看到了经典理论的缺陷，于是他大胆地向经济学的经典理论提出了挑战。

前言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本期音频为你解读这本书是《复杂经济学》。这本书的标题抛出了一个新概念，“复杂经济学”。这个概念的提出者就是这本书的作者布莱恩·阿瑟。他现在是一位著名的经济学家，而在40年前，他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学者。可是在那时，他已经敏锐地意识到经典经济学理论的缺陷，于是大胆地提出了挑战。

你可能会觉得，经典经济学理论那可是世界公认的理论，一个默默无闻的经济学家凭什么挑战它呢？阿瑟认为，传统经济学研究的那些东西，无论是商品价格的波动、企业经营策略的选择，还是国家的宏观调控、国际间的贸易等等，这些问题归根到底都是一个问题，就是各种经济资源的“配置问题”。换句话说，我们只是把各种经济资源从一个地方搬运到另一个地方。可是在现实中，有大量经济现象都不属于这一类型，就比如金融危机。传统的经济学理论，解释不了这样的现象。而这，就成了阿瑟思考的突破口。

阿瑟发现，在经典的经济学理论中，缺少了重要的一环，那就是没有为经济的动态演化留下任何的空间。于是，他在他的笔记本上画了一条线，线的两侧分别写下了“新经济学”和“旧经济学”两栏标题。接下来，他在这个表格上列出了 24 条“新旧经济学”的区别。这个表格指明了传统经济学理论的缺陷，而这就是咱们要介绍的“复杂经济学”的起点。

可能你会觉得，找区别没有什么了不起，复杂经济学就是另一种经济学理论。但阿瑟却并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复杂经济学才是能反映经济变化的真正理论，而经典经济学理论，只是复杂经济学的特例。因为只有复杂经济学才真正考虑了市场中每个人的行为、分析这种行为给其他交易者带来的影响，我们思考的是整个经济系统的动态演化。阿瑟认为，这种思维上的改变，相当于是从牛顿的机械论范式，向达尔文的演化论范式迁移。经济系统不是像“小球碰撞”这样高度可预测的力学系统，而更像是可以不断进化的生命系统。这种新观点在学术界引起了巨大的波澜，他也因此一举成名，成了斯坦福大学当时最年轻的经济学教授。

要想理解复杂经济学这种全新的范式，咱们不可避免要从旧的范式，也就是经典的经济学理论出发。接下来，我就从下面三个问题出发来介绍这本书中最具突破性的几个核心观点：

第一个问题是，复杂经济学和经典的经济学理论，最关键的核心区别到底是什么？

了解了核心差别之后，第二个问题就是，复杂经济学的所谓“复杂”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在复杂经济学看来，经济发展的推动力到底是什么？

第一部分

咱们首先来回答第一个问题，复杂经济学和经典的经济学，最核心的区别是什么？要回答这个问题，咱们首先得对西方经济学的经典理论，进行一个简单的回顾。

你一定知道，经济学有一个最基本的前提假设，那就是著名的“理性人假设”。这条假设说的是，我们从事经济活动的每一个人都是“自私”而且“理性”的。我们每个人总会以自己最小的代价，去追求最大的经济利益。比如，有两家企业在进行价格战。一家企业会想，如果我把价格定在一千块，那么对方肯定会定到九百，可如果他卖九百，我可能就必须得买八百五……这个逻辑循环会一直持续下去吗？其实并不会，因为这两家企业都很理性，不会无休止地打价格战。最后的价格会稳定在一个合理的数值，比如七百元。

这个点，就是所谓的“均衡点”。在这种观念的指引下，经济学家们倾向于认为，经济发展完全可以通过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 最后会逐步地趋向于一个均衡值，所有的经济现象都会在这个均衡值的附近波动，而我们的市场也总是可以在这个“均衡点”附近实现稳定发展。

你看，传统的经济学非常关注均衡点的分析。这就像在经典的物理学中，我们非常关心物体受力平衡的“平衡点”一样。实际上，这两个词在英语里就是同一个词。物理学的平衡点，意味着各种力的作用相互抵消，而经济学的均衡点就表明，市场中各方的愿望得到了充分协调，经济资源配置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然而，这种均衡分析的方法没办法解释我们充满变动的现实世界。我们的经济系统很少能维持在均衡态。我们常常看到，市场上总是会出现各种创新，从互联网到移动互联网，从4G到5G，从大数据到人工智能……这些创新让市场不断产生出新的模式和新的机会。

另外，市场中也常常出现各种不确定性，比如有很多黑天鹅事件会突然发生，对经济产生冲击性的影响。这些都是传统的经济学无法解释的问题，这也是阿瑟提出“复杂经济学”的出发点。在他看来，传统的经济学理论过于关注均衡态的性质，失去了进一步变动的动力，这和实际的经济现象是完全不符合的。

于是，咱们这本书的作者阿瑟就站出来对传统的经济学宣战了。为了分析各种偏离均衡态的经济问题，阿瑟提出了自己的分析框架。这也可以看成是一种全新的世界观，他将经济看成是一个“复杂系统”，而其中的每个参与者都是不再是理想状态下的“理性人”，而是受到自身经验、认知、心理状态影响的普通人。

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们很难将自己从外界环境中完全抽离出来，因此，我们每个人的行为会随着环境而改变，也会受到其他人的影响。比如，当市场上的其他人普遍预期股票会上涨的时候，我们也有可能会去跟风买入股票。我们每个人也都没法全面地了解市场上的所有信息，所以我们常常找不到绝对理性条件下的最优策略。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们也可以在交易的过程中不断获取信息，调整自己的行为策略。你看，经济市场上的每个交易者，都能不断地从过去的经验中学习、归纳、不断积累经验，这种人类行为的特征也被阿瑟称为 “归纳理性”。

当然，实际的各种情况还有可能会更复杂。 但阿瑟想告诉我们的是，这种动态调节行为策略的方式，才是经济活动的常态。当我们用这种眼光重新审视复杂的经济系统时，我们对经济系统就有了一个更动态的看法：在真实的经济系统中，“均衡”并不是常态，系统达到均衡需要时间，就算达到了均衡点，它也可能只是暂时的，也可能会再次发生偏离。

比如，当我的产品在市场上没有其他竞争者的时候，这时的市场可能是处在均衡态的。可是一旦出现其他竞争者，均衡就被打破了，这时候，我只能改变我的策略。你看，在真实的市场中，非均衡才是常态，而均衡只是一种特殊情况，经济系统可能长期达不到均衡状态。从这个角度来看，关注均衡点的标准经济学理论，只是复杂经济学的一种特殊情况。

总结一下这部分的内容。在传统的经济学理论中，“均衡”是最为重要的概念，然而，现实世界中的经济现象都不一定处于均衡状态。我们每个人既不是完全理性的，也不是全知全能的，我们的行为都是根据自己所处的情境，搜寻适当的策略。因此，在经济学中，“非均衡”才是常态和现实的，经济系统可能一直在向着均衡靠拢，也可能长期达不到均衡。

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

从刚才的介绍中，我们已经了解到了复杂经济学和经典的经济学理论之间的根本区别。可是，说到这里，可能你在心中还是有一些疑问，为什么阿瑟要将这种新的经济学理论叫作“复杂经济学”呢？所谓的“复杂”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就是我们第二部分的内容。

复杂经济学所说的“复杂”和我们日常生活中常说的“复杂”，其实意思是完全不同的。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可能会说，这道数学题真复杂、手续真复杂、那个人的心思真复杂等等，但这些复杂其实都只是主观感受，不是一个客观描述。

那么，复杂经济学的“复杂”，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其实，这里的“复杂”一词，是英文的“complex”，它强调的并不是问题的“困难”程度，而是指事物的多元复合。

当很多的个体聚集到一起之后，它们内部可能会产生许许多多的互动。在这个时候，就算每个个体的行为都遵循着很简单的规则，但当它们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的时候，一些新的属性或规律，就会一下子在系统的层面上出现。这种现象被称作“涌现”现象。而这种会出现涌现现象的系统，就是所谓的“复杂系统”。

听起来有点抽象，其实在我们身边，就有很多复杂系统的精彩案例。比如，我们单看一只蚂蚁的运动，可能会觉得毫无规律。可是如果一群蚂蚁聚集在一起，它们就可以表现出极高的智慧。它们不但能相互交流、传递信息，还可以找到通往食物的最短路径，甚至在灾难到来的时候，还可以实现集体迁移。总之，虽然每个蚂蚁的行为是非常有限的，但是通过个体之间的互动，整个蚂蚁群体可以执行非常复杂的任务。再比如我们的免疫系统。没有哪个固定的器官来控制免疫系统的行为，但是在面对各种各样从来没有见过的病菌时，各种免疫细胞可以各司其职，合成出抗体，对抗这些病原体的入侵。

我们的经济系统其实也是这样。经济系统之所以“复杂”，其实是因为在经济系统中有着大量的互动。每一个消费者、企业、银行还有投资者，都在不断获取信息、对市场作出自己的判断，然后，又根据自己的判断和预测，调整自己的策略，和其他人进行交易。个体和系统是影响还是相互的，市场中的每个人都在不断适应变动的市场形势，整个市场也因此不断迭代和进化。

这就又和传统的经济学形成了对比。你看，传统经济学强调当下的经济结构，这就好像是将经济系统看成是一个固定不变的机械装置，而复杂经济学强调经济系统的变化和调整，更像是不断进化的生物系统。正因为这样，作者阿瑟才会强调说“经济学更像生物学而不是物理学”。因为物理学的体系始终是保持不变的，而生物则是在不断进化的。

这种视角就像网络游戏中的打怪升级。一开始你在游戏中可以轻松战胜对手，可是当越来越多的其他玩家加入游戏，等级也升上来之后，你就很难继续轻松获胜了。因为整个游戏的形势很可能已经发生了改变，以前的经验都不好用了。就像阿瑟说的：在经济内部，结构会浮现，持续了一定时间后又会消融，重新再组成新的。

历史上曾经有过很多这样的例子。比如在本书里，阿瑟就提到了人类的交通工具，从马车转变到汽车的这一段历史。在人们还乘马车出行的时候，当时的交通运输业里有很多和马车相关的企业。比如马车车厢制造商、马具制造商、铁匠铺和马的繁殖场等等，这些企业之间相互联系紧密，一起构成了一个和“马车”相关的一整套“生态系统”。但当汽车出现之后，这一套生态系统就都失效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新的生态系统。在这个生态系统里的各个企业，都围绕着“汽车”而诞生。比如它们可能有专攻内燃机技术的企业、专攻石油勘探和精炼技术的企业，还有专攻自动化技术的企业等等。

从马车到汽车，它既是技术的进步，也是经济体系的进化。由于市场中每个交易者的探索和尝试，瓦解了原有的一整套经济体系，新的经济体系才开始建立起来。这也就是阿瑟所说的，“经济无时无刻不在重新构建自身”。

在这种新视角下，我们就要把自己的视野从微观转向宏观。我们不但要分析每个经济活动参与者的行为变化，更重要的是，要看这些变化到底会对其他人造成怎样的影响。就举个我们身边的例子，移动互联网普及后，一个商家从实体店面转为网上销售，这看起来只是一个个体的行为。但我们必须看到，其他的竞争者如果没有及时作出改变，那就有可能被市场淘汰，所以才会有越来越多的商店选择在网上销售。而当网店变得越来越多，竞争变得越来越激烈的时候，每家网店就要考虑新的策略，重新适应环境。比如店家甚至可能会回过头，重新开始重视自己的实体店，把它们改造成网店的体验中心。我们现在说的“新零售”不就是这样的吗？

需要注意的是，经济系统的持续动态演化，也不一定总是正面的。由于市场中的交易者之间会发生相互影响，那在一个复杂系统中，各种风险也有可能通过类似的方式不断蔓延，甚至被放大。比如，恐慌可能会在金融市场中蔓延，引起持续不断的抛售，而这种抛售所带来的暴跌，又会进一步加强恐慌。

回想一下，2008年美国的次贷危机，一开始是由房地产价格下降导致的，但很快，这种波动就从房地产市场蔓延到信贷市场，然后影响到了美国的金融机构和他们的客户，最终影响到全世界，演变成全球性的金融危机。总之，在分析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同样需要把自己的视野从微观转向宏观，分析市场中的波动，在更大的范围内到底会对其他人造成怎样的影响。

总结一下咱们在这部分的讨论。复杂经济学的所谓“复杂”，强调的是在一个经济系统中，个体之间存在着大量的互动。在一个经济系统中，每个人所做的策略选择、每一笔交易，都会改变其他交易者所面临的环境，也因此改变了经济系统本身。从这个视角来看，经济系统和每个个体是在共同进化的。你看，复杂经济学为我们理解经济现象提供了一种动态演化的视角，经济系统像是一个不断进化的生态系统，它可以不断发生自我更新迭代。

第三部分

说到这里，你可能会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如果说大自然里的生物进化，是由自然选择驱动的。那么，在经济的发展中，它的推动力又是什么？这是我们在最后一个部分要讨论的核心问题。

要想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不妨还是回到传统的经济学理论。在经典经济学理论中，有一个“边际效用递减”的规律。比如，农民在土地里撒了100公斤化肥之后，发现农作物的收成大大提高了，可是如果继续增加施肥的量，产量的增加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多了。我们撒的化肥越来越多，化肥所带来的增产效果就越来越低。这种例子还有很多。比如，政府为了刺激内需发放消费券，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效果非常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政策的刺激作用也变得越来越小。这些现象都是由于边际效用递减所造成的。

然而，在我们的身边，也有很多经济现象不满足“边际效用递减”的规律。举一个例子你就明白了。假如一家公司发明了一种全新的技术，当这项新技术被越来越多的客户采用，这项新技术也会变得越来越好用。比如，互联网产品的用户基数越大，积累的用户行为数据就越多，对用户行为的理解和分析也就会越精确。有了这些经验，关于这项创新的改进也就越多，技术当然就越好用。而它越好用，就会吸引越来越多的新用户。总之，这会形成一种正向的循环，这就是所谓的“正反馈”。一旦这种正反馈形成，边际效用递减的规律就不存在了，反而是会有“收益递增”的现象。

这种收益递增的正反馈现象和经典的经济学理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可以认为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世界观。如果你相信“边际效用递减”，那么你看待创新，就像农民看待施肥。你会觉得，一定量的创新对企业发展是有益的，但如果过度提高研发投入，对企业的发展可能就没有正向的作用了。

但是如果你认同“收益递增”，那你就会认为，企业越是创新，就能获得越多的收益。而越多的收益，又意味着可以有更多的投入来做研发和创新。这种创新所带来的正向效应会不断累积放大，形成正反馈。

你可能会说，那结论就是创新驱动了经济发展，这个我知道啊。这只是表象，复杂经济学所关心的，其实是一种和传统的经济学理论形成鲜明对比的 “收益递增”经济学。强调收益递增，除了可以让我们更加重视创新对经济的推动作用之外，还能给我们带来一些难以想象的新观点。

比如，我们在市场竞争中可能会发现，市场中互相竞争的企业，就是有的企业成功，而另外一些失败。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我们其实会发现，这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各种偶然因素的影响。在这本书里，阿瑟就提到了这样一个例子。

我们现在所使用的标准键盘，它最早源于打字机键盘。在它的布局里，第一行的英文字母是以QWERT的顺序排列的。这种键盘的设计里故意暗藏着很多“缺陷”。比如在英文里，元音字母 AEIOU 是最经常出现的字母。如果这些字母在打字机上靠在一起，打字的时候手指就不需要移动位置，打字肯定会更快。

但是对传统打字机而言，它们靠在一起反而是不利的。因为连续的敲击可能会造成打字机连动杆之间的挤压，造成键盘故障。为了避免出现故障，AEIOU得分散开。这样到后来，才有了我们今天使用的标准键盘。当然，这个缺陷也有人发现了。曾经有一位名叫德沃夏克的美国人，改进了这个缺陷，发明了一种打字速度更快的键盘。到目前为止，世界上最快的英文打字速度，就是在这种德沃夏克键盘上创造的。

但是，标准键盘从打字机时代就已经诞生，大家都觉得只有这种经典的布局才是打字效率最高的。所以，到了计算机时代，就算德沃夏克键盘曾经还获得了苹果公司等厂商的推荐，也没能撼动业界根深蒂固的传统。

在这个例子里，我们可以看到，创新反而带来了失败。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其实是因为，虽然 “收益递增”发挥了关键的作用，但发挥收益递增作用的，并不是创新本身。那是什么呢？居然仅仅只是因为时间，标准键盘诞生得更早！诞生得更早，于是就有了更多的用户，这些用户也就更不愿意作出改变，这同样是一个正反馈。

一旦进入了这种正反馈，在竞争中处在落后地位的竞争者不管怎样降价、补贴可能都没有办法拉到新的客户。因为领先者可能会成为行业中的标准，在竞争中越来越领先，而落后者则在竞争中越来越落后。

这种现象给我们带来了两个重要的启示：首先，要想在市场中脱颖而出，创新当然重要，但创新并不是最本质的因素。真正的关键在于，我们能不能尽快让企业的发展进入收益递增的正反馈循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拉开和其他竞争者之间的差距。也正是因为有了收益递增现象带来的正反馈，新技术才能取代旧技术；小而美的创新型企业才能取代发展缓慢的大企业；新兴产业才能取代那些夕阳产业；新兴国家的某些技术，才能超越发达国家。正反馈为经济系统提供了一种源源不断的动力，让经济体系可以大破大立，不断打破原有的结构，建立新的结构。

当然，我们也不能忽略了正反馈循环的另一面。一些偶然的因素，也有可能借由这种正反馈循环不断连锁放大，系统当中就产生了“不确定性”。这里我们所说的“不确定性”，和我们平时常说的“风险”是不一样的概念。所谓的风险，指的是一种能够进行准确计算的随机现象。就像我们抛硬币，抛到正面可以赢一块钱，抛到背面就输一块钱。我们虽然不能控制硬币到底会出现哪一面，但我们可以精确计算硬币出现正面或者背面的概率。这种情况，叫作“风险”。

但由于正反馈循环的存在，我们会发现，其实更多的情况是难以预测和计量的“不确定性”。就比如两个几乎完全相同的产品，本来发展的势头完全一致，可能就是因为一些随机因素的影响，让其中一个更早进入了正反馈阶段，它们之间就拉开了巨大的差距。但这种情况，是我们在一开始很难发现，也很难计算的。

你看现在很多人常说， “当今世界，唯一确定的就是不确定性”，就是这个道理。很多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因素，却可以在全球范围内对经济产生重大的影响，造成巨大的不确定性。复杂经济学的理论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它不只强调经济系统的风险，更强调经济的“不确定性”。

总结一下这部分的内容。在复杂经济学的视角里，和传统的“边际效用递减”现象不同，“收益递增”的正反馈现象才是我们应该关注的焦点，只有让企业的发展进入收益递增的正反馈循环，我们才能真正拉开和其他竞争者之间的差距。收益递增现象不但可以描述经济系统在创新驱动下的快速迭代，也可以解释市场上的各种不确定性，它特别适合于我们当前的时代。

总结

听到这里，相信你已经感受到“复杂经济学”的魅力。现在，咱们来总结一下《复杂经济学》这本书的核心内容。

第一，复杂经济学的理论对传统经济学中的 “均衡”观点提出了调整。在复杂经济学看来，我们每个人既不是完全理性的，也不是全知全能的，我们的行为都是根据自己所处的情境，搜寻适当的策略。所以，在经济学中，“非均衡”才是常态和现实的，经济系统可能一直在向着均衡靠拢，也可能长期达不到均衡。

第二，复杂经济学的所谓“复杂”，强调的是经济系统的多元和互动。在一个经济系统中，每个人所做的策略选择、每一笔交易，都会改变其他交易者所面临的环境，也因此改变了经济系统本身。所以，复杂经济学为我们理解经济现象提供了一种动态演化的视角，经济系统像是一个不断进化的生态系统，它可以不断发生自我更新迭代。

第三，在复杂经济学中，“收益递增”的正反馈现象成了我们关注的焦点，只有尽快让企业的发展进入收益递增的正反馈循环，我们才能真正拉开和其他竞争者之间的差距。

经典的、强调“均衡”的经济学理论建构的是一个充满了确定性的理想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只要按照标准的演绎推理和标准的均衡分析，就能找到最好的决策。而复杂经济学则向我们描绘了一个充满不确定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大量的创新在不断涌现，我们每个人都要对这个世界充满开放的心态，接受这个世界的变动和改变，适应这些变化，调整自己的行为。

其实阿瑟不仅是一位经济学家，还是一位技术思想家。他的另一本书《技术的本质》，“每天听本书”也已经解读上线了。在那本书里，他为我们解释了技术的进步是怎么推动了经济进化的，欢迎你查找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