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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舆丨良善的韩非为何比商鞅歹毒一百倍?

 昵称54484038 2019-06-06

周舆

随着山东鲍氏、陕西王氏谈论商鞅的视频走红,更多的人知道了商鞅不是东西。但很多人不知道,其实还有一个比商鞅不是东西一百倍的人,那就是善良的韩非。作为法家的集大成者、诸子百家的终结者,以及秦国宰相李斯的师兄,韩非死于秦国实现大一统的12年前。不过,他才是中国两千专ZHI主义的真正奠基者。

他是韩国国君的庶子,后师从儒家大哲荀子。尽管患有严重的口吃,但文章却冠绝诸子时代,不仅让师弟李斯佩服的五体投地,连老师也自叹不如。像吹毛求疵、长袖善舞、故弄玄虚、孤掌难鸣、滥竽充数、守株待兔、老马识途等等等成语都是出自他手。

战国七雄,秦楚最强,韩国最弱,中间白色是周朝王畿

由于韩非名满天下,志在囊括四海、并吞八荒的秦王嬴政自然也听说了。读罢《韩非子》,嬴政不禁拍案叫绝,连声感叹,“这辈子我要是能与这样的人做一夕之谈,死了也就无憾了。”

为了尽快把韩非“请”过来,嬴政甚至准备发兵击韩。而七国里最贫最弱的韩国一直破罐破摔,也没把韩非当成什么人物,乐得顺水推舟,痛痛快快地就把韩非送人了。不过韩非毕竟是韩国公子,也不缺钱,不必为秦国打工,因此他的身份是韩国驻秦国“大使”。

战国已进入“华夏村”时代,诸子都以“天下”为念,看淡了“祖国”这个东西,唯独这个韩非却非常“爱国”,一到秦国便给秦王上了一道书,极言攻韩不妥,顺便还揭发了秦国特使姚贾的种种罪行。

其实,连大字不识的人都知道“远交近攻”的浅显战略,而国力最弱、离秦国最近、又地处中原腹心的韩国,当然是秦国统一大业中必灭和首灭的囊中之物。韩非为了“爱国”而这么糊弄秦王,不用李斯进谗,嬴政已经老大不高兴,这不是小瞧我的智商嘛,于是把他下了大狱。李斯非常嫉妒自己的师兄,生怕秦王变卦,连夜派人给韩非送去毒酒,韩非叫天天不应,只好饮鸩而亡。秦王果然马上后悔了,待要开释韩非,却已晚了。

韩非著名的师弟李斯

也就是说,韩非到了秦国没几天,就因“爱国”而亡。不过他的思想一字不落的保留了下来,也为秦王嬴政所认真遵循,成为统一天下的思想指导。

韩非自诩之前法家的三大著名人物都不如他,商鞅只知“法”,申不害只知“术”,慎到只知“势”,不懂把它们结合起来,而且聊的也不深(未尽),只有他韩非第一次把法、术、势都聊到了无以复加之境,同时又进行了完美结合,使法家学说达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做到了“抱法、处势、行术”三合一。

韩非在吹牛吗?还真不是,他确实做到了,如同把九阴真经、葵花宝典和一阳指都练到了家,而且还融为一炉,创造了一门崭新的旷世绝学。

下面,我们就看看韩非是如何将法家思想推向巅峰的。

韩非是韩国宗室,是先秦诸子中离王权力最近的一位,甚至是潜在的王位竞争者。由于此等身份,他遭到韩王的猜疑和疏远,由此深刻领略了“宫斗”戏码以及君臣之间的微妙心理,他的思考远离了理想主义。

因为知道君权生态险恶,韩非生怕君权不够强大,千方百计的要“强君”。一方面要“法治臣民”,一方面要“术防重臣”。

作为一名法家,韩非进一步强调“法”的作用,说“法不阿贵,绳不绕曲。……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有人说这就是典型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韩非漏掉了一个人,那就是国君。

不包括国君的法律体系,不仅不是“法治”,甚至也不是“法制”,而只是“刑罚”,它只是处置臣民的。

既然有了刑罚,韩非主张彻底“废先王之教”,即抛弃儒家倡导的“礼乐”体系,而“以法为教”,即用法律代替道德教化,使整个社会形成“知法、懂法、守法”的“好”风气。也就是说老百姓别的都不用知道,做个“守法”良民就好。

但是,国君用什么来约束呢?这个他没提。

韩非主张必须统一人们的思想,独尊法家,禁止其他各家学说。其他学说跟法家放到一起,简直是“冰炭不同器,寒暑不兼时”。他甚至反对一切知识文化,反对任何人读书藏书,主张焚书。甚至连法家的书也不能让百姓看到,因为这是君王的不传之秘。后来,嬴政统一天下,还真的焚书坑儒。

对于人性,韩非继承了老师荀子“性本恶”观念,认为民众都是“恶劳而好逸”的“坏种”,因此只能以严刑峻法严加约束,这样才能“禁奸于未萌”。因此他甚至认为重刑恰恰是“爱民”的表现。

在“术”的方面,韩非大大发展了申不害的“术”,重点是“术以知奸”。他认为,君臣之间,国君与王后、宗室及亲信之间,都充满着尖锐的矛盾,可谓“上下一日百战”。他甚至认为“臣之所不弑其君者,党与不具也。”也就是说,没有一个大臣不想抢班夺权,只要羽毛丰满,条件成熟,他们就想取而代之。因此国君时时刻刻不能对臣属有丝毫的信任,时刻要提防他们篡位夺权。

韩非强调中央集权自然就不必说了,“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更重要的是,他还“创造性”地指出,君主要有威势,做到不怒自威,“万乘之主,千乘之君,所以制天下而征诸侯者,以其威势也”。也就是不用亮出权力,用威势就能吓得臣子胆战心惊。

除了这些,他比商鞅走得更远,甚至注意到防微杜渐,即扼杀社会一切具有活力的东西。重点是去“五蠹”,防“八奸”。

五蠹:

一是学者,主要指儒家学者和书生;

二是言谈者,主要是指到处跑跑颠颠的纵横家,即社会活动家;

三是带剑者,主要是指游侠,即江湖“浪人”和“野人”;

四患御者,主要是指依附贵族并且逃避兵役的部曲、门客;

五是商工之民,指自由个体的手工业者和行商坐贾。

韩非认为这些游离于体制之外的“自由职业者”,都是一些无益于耕战的“邦之虫”,只会扰乱法制体系,必须坚决铲除。

“八奸”:

同床,指君主的后妃,后世也有“阶JI敌人就睡在身边”的说法;

在旁,指君王宠爱的俳优、侏儒等“宠物”和亲信侍从;

父兄,指君主的叔侄兄弟,他们是王权的潜在竞争者;

养殃,指有意讨好君主的人,即所谓佞臣;

民萌,指私自散发公财取悦民众的臣下,如后世的“呼保义”“及时雨”;

流行,指搜寻说客辩士收买人心,制造舆论的臣下,如爱“养士”的四公子;

威强,指豢养亡命之徒、带剑门客,炫耀自己威风的臣下,如信陵君;

四方,指用国库财力结交大国,培养个人势力的臣下,如……。

这些人都有充分的条件威胁君权,要像防贼一样防备他们。

韩非对臣下心理揣摩的如此到位,难道是因为他在做公子时也曾动过某些不好的念头,于是对着镜子画素描?

韩非虽然死了,但他的思想获得了一个最伟大的实践者——秦王嬴政。最终嬴政以韩非思想为法宝,统一了天下,并作为统治天下的工具。但由于韩非的法家思想过于严苛,几乎让社会处于窒息状态,因此秦王朝二世而亡。不过此后中国两千专ZHI社会还是“百代皆行秦政制”,尽管以儒家为掩护和调剂,但其实是“外儒内法”“阳儒阴法”。

秦灭六国,韩国先亡

后世有位大人物,在跟侄儿谈读书时说:“《韩非子》我年轻时就看过几遍,其中的《说难》、《孤愤》、《五蠹》都能背得下来。”

从韩非的个人经历来看,他确实只是一个地道的学者。为何一个单纯的书生把法家推到了极端,为何他的理论比商鞅还要歹毒?

显然,不是韩非本性歹毒,他只是按照逻辑去推演法家理念,他的理论和逻辑符合这块土地的需要。

既然未来就是大一统的趋势,又只能玩专ZHI,那么如果要维护专ZHI的长治久安,按照逻辑也就只能这么玩了。这么玩是符合逻辑的。

但专ZHI是不能长治久安的,因此中国古代社会出现一次次周期性崩溃。但法家政制已经扼杀了中国社会内部的一切活力,特别是不让商人阶级出头,于是即使每个王朝最终走向崩溃,但新的社会因素无法出现,新的社会无法构建,历史只好进入下一次循环。

也就是说只要限制个体自由发育的专ZHI社会土壤一天不根除,古代社会就不会获得实质进步。即使像韩非那样单纯的书生,也只能为虎作伥,将法家理论推向歹毒之境,甚至他仅仅是出自“好心”。

2019年6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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