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寡妇的绯闻说多了政坛风云，偶尔聊下皇室八卦调剂一下。 话说当年陈废帝陈晛一死，其皇后陈淑美也就守了寡。上皇陈暊也有意为这个可怜女儿再找一位贤婿。 1393年，也就是废帝陈晛死了4年后，陈淑美游西湖，巧遇皇族、官居抚军司的陈元渊。这里说的西湖肯定不是杭州的那个，不过似乎也有促成好事的功能，结果陈淑美就和陈元渊好上了，陈淑美自己跑到陈元渊家里住了。 可知陈朝的公主，从天极公主陈容（李旵和陈守度妻子）开始算，无论是天城公主（陈国峻诱奸的姑姑），还是天瑞公主（陈国巘妻子，陈庆余情人），还是玄珍公主（制旻妻子、陈克终情人），还是这位陈淑美，都是性情比较豪放的类型，比较勇于追求人生幸福。 然而陈淑美与陈元渊的行为却引发了上皇陈暊的愤怒。陈暊年纪一大把（来年就要挂了），脾气却丝毫不减，对于女儿的这次姻缘不予认可，执意要继承王母娘娘和法海的衣钵，棒打鸳鸯。 于是陈暊把满腔的怒火撒在了陈元渊身上，为了羞辱陈元渊，陈暊下了一道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旨意。 将陈淑美许配给陈元渊的亲弟弟、官居太保的陈沆！ 就这样，皇后寡妇陈淑美又重新过上了幸福的夫妻生活。陈元渊同学被顺利地遗忘了。 这算是鸡毛哥阴影下陈朝贵族的一小段绯红色插曲。 不过此时煮茶还是要负责任的说一句。 陈淑美嫁给陈元渊或是陈沆，其实没什么区别，因为……陈朝的末日来了，陈姓一族的命运如暴风雨下的孤舟，命悬一线——而且谁都别想跑。 大权在WOW执掌陈朝大权的黎季犛在上皇陈暊死后，成为陈朝唯一的实权者。 前文提过，宗室陈日章因为意图谋杀黎季犛而被诛杀。当时陈姓宗室之间经常提及这个话题。黎季犛便以此为借口，大杀陈姓。 其中比较倒霉的就包括上文说的抚军司陈元渊。此次被诛杀的陈姓，统统被改姓枚。如当年降元的陈姓贵族故事。 不久，作为朝中首辅，黎季犛被封为辅政太师、平章军国重事、宣忠卫国大王。黎季犛也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颁布国家政策。 比较有特点的政策如下。 其一：1396年，朝廷以纸币代替铜钱在民间流通，并使用国家强制力强制推行，伪造纸币者斩。所有铜币收归皇室所有，私藏者与伪造纸币同罪——也是斩。这条政策其实很超前，问题是将所有铜币强行收缴，实在有敛财之嫌。 其二：同年，定科考方式。 其三：同年，定文武官员服色。 其四：1397年，更改国家的行政区划分。 其五：同年，在清化府安孙洞建西都。黎季犛效仿曹操当年逼汉献帝迁都许昌事，强迫陈朝从升龙迁都西都。 就这些政策而言，完全是变革之举，哪里像一个末世王朝，分明如一个新朝代一般处处标新立异。黎季犛已经在为他的新时代铺路。 1398年，黎季犛逼迫自己的女婿、年仅20岁的皇帝陈颙退位，出家为道士，号称“太上元君皇帝”——封号跟“太上老君”就差一个字，当然段位就差太多了。这样，陈颙就跑到大山里面修仙去了。 黎季犛之女、钦圣皇后黎圣偶所生的太子陈安火（重申，该字上安下火，无法用电脑打出字符故以“安火”代替）年仅两岁，继位为帝，史称陈少帝。 1399年，黎季犛感觉活着的陈颙虽然是出家道士，但仍然碍眼，便写了首诗给陈颙：“前有庸暗君，昏德及灵德，何不早安排，徒使劳人力。”意思是：你跟当年的灵德（废帝陈晛）一样废柴，何不早点死，省得我动手。 黎季犛这种文质彬彬的文化人野心家，就算逼人自尽，也要写诗。看得煮茶也是醉了。 然而陈颙并不买账，仍旧厚着脸皮活着。黎季犛之后又送毒药又断饮食，陈颙偏偏还是不肯死。最后惹得黎季犛恼羞成怒，直接命令车骑卫上将军范可永（就是前文中和阮多方一起抵挡制蓬峨的那位）将陈颙缢杀。至此新料的“太上元君皇帝”陈颙驾崩，庙号陈顺宗。 谋朝篡位小皇帝陈安火才两岁。 身为外公和首辅，黎季犛自封钦德兴烈大王。 1399年，黎季犛命范可永杀死陈颙的事情传了出来，引起了忠于陈朝的大臣们的极大不满。 太保陈沆（也就是寡妇皇后陈淑美的老公、陈元渊的弟弟）、上将军陈渴真（击杀制蓬峨的名臣），联合一批陈朝宗室和朝臣，意图刺杀黎季犛。 话说权臣也算是危险职业，如曹操、王莽、董卓、黎季犛、鳌拜等辈，虽然权倾朝野，但时不时总有人惦记着行刺暗杀。权臣们想平安着陆，得个善终，其实非常不易。往往是一不做二不休，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要么谋篡成功，开创自己的江山，要么就被除掉，身败名裂。虽然也有个别人物，比如霍光、陈守度这种，能够善始善终，被后世尊崇，但毕竟是少数，这些人因为能够获得皇帝和满朝众臣的信赖，也就有了回旋余地——可惜大部分权臣是没有回旋余地的，要么成功，要么成仁。 陈沆、陈渴真等人绝对不是第一批要杀黎季犛的，也绝不是最后一批。这种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将一直伴随着黎季犛的篡位之路。 1399年某日，黎季犛带人来到了陈渴真家中，陈渴真等人有意刺杀之，然而被黎季犛察觉，结果刺杀失败，以陈渴真、陈沆为首的涉事众人皆被捉拿，亲属连坐，家产没收。所有女人为婢，男子自一岁以上一律处死。 参与刺杀者连同亲戚共死三百七十多人。 范可永的侄子范祖収（音收）也参与了刺杀，结果范可永也受到牵连，这个杀死陈颙的上将军反而因为给陈颙复仇的刺杀计划而丢了性命，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陈沆一死，豪放妹子陈淑美作为家属很难自保，史书中也没有再提及她的命运。 陈渴真死后受到越南人的一致好评（毕竟，就凭杀死制蓬峨一件事，便算拯救了越南民族），被当作忠义的典范，在清化各地建有祠堂。有坊间传说，陈渴真临刑时大叫三声，结果三日内，声音不绝，面目犹生，苍蝇虫子皆不敢靠近。 后来有一个叫裴伯耆的人，跑到明朝哭诉黎季犛的篡位行为，乞求派兵复国。此人就是陈渴真的部下。我们后文中会详述此事。 话说粉碎这次刺杀事件之后，黎季犛借机继续打击朝中反对者，搜捕余党，连年不绝。大批陈姓宗室丢了性命。 之后，黎季犛自称国祖章皇，穿蒲黄色龙袍，住在仁寿宫中，使用天子车仗。他的次子黎汉苍被封为太傅，长子黎元澄被封为司徒。 此处需要注意一下，因为黎季犛的两个儿子中，次子黎汉苍是陈恩荣（陈明宗陈奣之女、陈艺宗陈暊的妹妹）所生，所以比起长子更加尊贵，在朝中官职更高。 1400年，黎季犛终于出手，废陈安火为保宁大王，自立为帝，建立了胡朝，国号“大虞”。至此，经历了十二任皇帝（算上昏德公杨日礼实际是十三人），凡175年的陈朝灭亡。这个抵挡住蒙元铁骑的国家，这个以宗室乱伦通婚著称的国家，这个开创上皇制度的国家，最终抵挡不住时间的腐蚀，从内部崩塌。 作为黎季犛的女儿和外孙，黎圣偶和陈安火并未遇害，但也再也没有出现在史籍中。 胡朝建立鸡毛哥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时代。 当上皇帝之后，宣布恢复祖姓“胡”，同时自称自己是虞舜和胡公满的后代，还起了一个新名字“胡一元”。 话说鸡毛哥给自己选的两位祖先都是古代中国的名人。 虞舜就是大舜，中国上古五帝之一，民间口耳相传的“尧舜禹”中的帝舜。其实中国古代的很多帝王贵胄，都自称是尧舜禹汤等上古名人的后裔，这方面来说，鸡毛哥作为中国人的后裔，也奉行拿来主义，丝毫不见外。 胡公满对于一般中国人来说稍有点陌生。此人名“满”，是正经八百的虞舜之后。时值周武王灭商，大封功臣。周武王见这小伙子挺听话，又是名门之后，便将其封在陈地，又把长女嫁给了他。于是其成为周朝开国十二大诸侯之一陈国的第一代君主，尊号为胡公，故称“陈胡公”，也称“胡公满”，后世的陈姓、胡姓等多个姓氏均将他作为始祖。话说鸡毛哥选择胡公满作为祖先，非常巧妙地把自己和陈氏统一到了一个祖先下面，多少照顾了陈氏遗臣们的情绪。 既然选了虞舜当祖先，鸡毛哥也就再接再厉，将国号改为大虞。自李朝圣宗时代创立的国号“大越”如今改成了“大虞”。鸡毛哥的创新精神，放在今天也很对国家领导的胃口。 话说既然鸡毛哥已经改名“胡一元”，那么根据历史真实，我们后文中也就不再称呼其黎季犛，而是胡一元，他的本家兄弟子女也都随之改姓，比如其弟黎季貔改名为胡季貔，次子黎汉苍改名胡汉苍（还好不是胡汉三），长子黎元澄改名为胡元澄。后文中便都使用这些新的称呼。 当然，鸡毛哥这个绰号是永恒的。煮茶依然会偶尔揶揄一下他。 内忧外患虽然胡一元当上了皇帝，然而他的日子并不好过。陈朝立国一百七十多年，树大根深，拥趸众多，而且因为陈氏近亲结婚，无限制繁殖，整个安南朝野到处都是陈姓地主的身影，杀都杀不完，鸡毛哥开始陷入了深深的忧虑当中，胡朝建立伊始，就面临着内部的深深的矛盾。 为了缓解这种矛盾，胡一元采取了一些办法。 首先，他最终决定效仿陈朝皇帝，采取上皇制度，让位于自己的次子胡汉苍。时间是1401年，鸡毛哥只当了一年的皇帝，就改当太上皇了。 前文说过，胡汉苍的母亲正是陈明宗陈奣之女、陈艺宗陈暊之妹，也算是陈氏嫡传血统，胡汉苍子凭母贵，也就成了鸡毛哥最有价值的继承人。 当年李朝太宗李佛玛继承了李、黎两家血统统治交趾；陈朝圣宗陈晃继承了陈、李两家的血统统治安南。胡一元自然也希望继承了胡、陈两家血统的胡汉苍能获得陈氏遗臣的支持，顺理成章的统治大虞。 为了表示很陈氏的亲近，胡一元还设立了两个太庙，一个祭祀胡氏祖宗，一个祭祀陈氏的陈明宗陈奣和陈艺宗陈暊。 然并卵。 陈朝遗臣的反应仍是啪啪打脸。陈家地主们继续不合作。 与此同时，一种外部的威胁也渐渐笼罩在胡朝的头顶上。 1402年，北方中国大怪兽出现变故。明朝的燕王朱棣攻克应天（南京），夺取了侄子建文帝朱允炆的皇位。史称靖难之役。朱棣成为明朝的第三任皇帝，后世称之为明成祖。注意，中国历代皇帝的庙号，凡是称为“祖”的，一般都是不太好伺候的主子，而朱棣正是典型的这么一个人。 其实自从朱元璋时期，明与安南虽然建立了宗藩关系，但朱元璋并不十分信任安南陈氏，陈氏也一直小心防范着大怪兽。不过好在双方也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故而还算相安无事。陈朝小心翼翼地当着乖儿子，明朝安安稳稳地当着和气老爸。 到了明成祖朱棣时期，双方边境矛盾渐起。 话说两国边境，自宋以后，长时间都是一笔糊涂账。元末明初，安南乘中国内乱，曾越过边界，占领中国的禄州等多地，可以说大赚了一笔。后来明朝兴起，平定云南（元以前属于大理），从地理上对安南形成了两面包抄之势，很多边界纠纷出现。（这一点其实与解放后，我朝要求继承清、民国边界，而越方屡持反对意见的情形类似。） 朱棣和他爹朱元璋的脾气很像，都是喜欢占便宜，讨厌让步的人，这在外交上，其实属于比较优良的品质。总之，朱棣对于与安南的纠纷非常不悦，持强硬的态度。当然，强硬归强硬，不悦归不悦，这些小纠纷其实也还不值得朱棣动手修理安南。 不过鸡毛哥可是吓坏了。 根据史书中记录的这几年，鸡毛哥一直处于风声鹤唳的状态，始终忙着扩军备战，发动臣民，防备大怪兽来袭。 当然，除了军备之外，鸡毛哥也绝对希望能通过安抚的方式，阻止明朝对安南下手，甚至希望自己的新朝廷能够获得明朝的认可。 1403年，胡朝以皇帝胡汉苍的名义向明成祖朱棣上表，声称陈朝皇室已死绝，自己作为陈朝皇帝的外甥，被群臣推戴为新皇帝，故请求册封。 朱棣一瞧安南的新君主居然改了姓，也是纳闷，对于所谓“陈朝皇室已死绝”的说法半信半疑，便派遣一个使臣到安南调查。 话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该使臣回复给朱棣的报告与胡汉苍奏表里说的一致，于是朱棣下旨册封胡汉苍为新一任安南国王。 胡一元、胡汉苍大喜过望，感到一场大祸要消弭于无形了。 然而他们高兴的太早了。 朱棣本来没有进攻胡朝的想法，然而后来发生的一些事，却渐渐让朱棣决定动兵。 历史有时候惊人的相似。 600年前，朱棣同样挥起了巴掌，对准了熊孩子的屁股。 啪！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请看下回“明入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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