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的牛群

zqbxi 2019-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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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一放假，最喜欢去农村老家。

其实农村苦，只是觉得自由、新鲜、能吃饱。父母一向严肃、严厉，不在身边少受管束是孩子最大的愿望，算是“若为自由故，一切皆可抛”，而且“离开妈妈的怀抱，并不像根草”。小城还是没有农村的田地广阔，农村可以光着脚丫在野外疯跑，爬树抓知了，拿弹弓打鸟，到山塘钓鱼和青蛙、诱团鱼，挖烂泥捉泥鳅，到山上采蘑菇，和大人一起下地种菜、拾稻穗、掏地瓜，发大水大人急，孩子乐，常常是光着屁股下水捉鱼的好机会，多快乐呀，压根就不去想读书、作业、写日记的事，也没什么前途堪忧、大了拉板车当搬运工的恐惧，没电脑电视那时一样过得充实。还有一样就是吃的好，早稻一收割，就吃上了白米饭，那柴火烧的新米饭，不知有多香。地瓜刚出土，蒸着吃真是又香又甜。下完雨草皮菇满地是，一条水沟也有很多野鱼；小麦地里到处是小蒜，暑假寒假在农村都能找到吃的，那些野菜现在宾馆是特色菜，高级饭店也弄不全。农村有个活动“打平火”，就是全村人一起，吃大鱼大肉，别提都热闹了，或是一头猪、一头牛、一河鱼。我想，农村孩子该同情城里孩子，城里孩子该羡慕乡下孩子了，好在我老家在农村，有机会到乡下打打野，放松一下。

可是农村，孩子有个苦差事------放牛！一大早，婶婶就把我和她家里的一头老黄牛牵到田埂上，指定几条田埂对我说：等牛吃完这几条田坝的草，你就可以回家吃早饭了。早晨，田埂的青草尖上挂满晶莹的露珠，田里水稻禾苗长得茂盛，脚一动，就弄湿了鞋子裤腿，觉得很不舒服，滑滑的湿漉漉的；而且小咬很多，一大群黑团团在头顶上飞，赶也赶不走，咬的头皮痒。那时老实，牛很爱吃早晨的青草，左一口又一口走的很慢，剩下的草桩散发着浓浓的青气，那并非一种芳香，现在一闻到这种气味，就想到放牛的生活。有时牛不老实，忽地吃了田边得稻禾，心里会很害怕，怕扣了婶婶家里的工分。太阳渐渐升起，强烈的阳光照着头顶，皮肤热痒。田里长着各种美丽的水草，五叶的，田字的，各种颜色，都有好听的名字；有时青蛙跳到脚背，有时小鱼弹各水花，有时一条小青蛇划过，让人害怕。牛拉了粑粑，还做个记号，插上草或放颗石子，就没人捡，婶婶有空会来收拾的。几条田埂吃完，花了几小时，看到村里的炊烟渐渐稀落，饭香飘来，肚子就咕噜几下，就该是高高兴兴、轻轻松松回家吃饭了。婶婶把牛栓在门口的老枣树上，拍拍牛鼓胀的大肚子说：嗯，吃饱了。她说过，牛是吃不够的，它的肚子两边总有一个大坑，饱了就是坑小了。上下午，牛要是不耕田，还的放，或继续牵着牛在田埂，或放牛在山上，前者不自由，后者自由多了；烈日炎炎，一般我只穿一件裤衩，一天下来，身上嗮起一大堆水泡，很疼很疼，不几天，全身脱去一身皮。山上放牛常是群放，大人孩子一起玩，有时唱唱山歌、讲讲故事，如对联：水牛下水水淹水牛嘴，对山羊上山山打山羊角之类；有时在松树下玩玩抛石子、下对角棋的游戏，年龄相当的男女青年还会打情骂俏，说说暧昧的话。有时不留神，牛找不到了，急的直哭，发现时，牛吃了一大片庄家，吓得了不得，赶紧牵牛远远地走。牛群有时会顶角，两头牛弓起背，竖起毛，红着眼，喷着气，低着头，“磞”地一声，牛头撞在一起，就像两块顽石猛地撞击，大人孩子还在一边呼喊，好像一场比赛，赢的一方主人很有面子。据说黄牛很容易分出输赢，水牛则是你死我活，非有火烧不分开。有时牛会发疯，四处狂奔，非常恐怖，人追赶不及，疯累了，自己回到家里。牛在耕作时，孩子则要在田间等着，看着黑色八哥、白色牛背鹭在牛身上、周围找吃的，好像随手可以抓到。看到牛的费力、挣扎、嘴里冒热气，泥水溅满一身，还要挨鞭子，就很同情，觉得牛吃的多是应该的，该吃好。据说，牛通人性会流泪，有时我会深情地抚摸着。到了冬季就不放牛了，牛津稻草棚处稻草，牛喜欢吃油饼，每天的补充一点。牛犟时，有个秘诀，拿把草，拉上尿，没有不被吸引的，小时小胡椒对着牛拉尿，牛就全部接着喝了。

孩子的天真纯洁如此。农村则更净化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