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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义论语解读—先进篇第十一(5)

 liuhuirong 2019-06-15

【原文】

11.13闵子侍侧①,訚訚如也;子路,行行如也②;冉有、子贡,侃侃如也。子乐,“若由也,不得其死然③。”

【注释】

① 闵子:即闵子骞。    ② 行行(hàng)如:刚强的样子。   ③ 不得其死然:只怕不得好死吧。

【语译】

闵子骞在孔子身旁侍奉,温和而正直;子路,刚强威猛;冉有、子贡,安详从容。孔子很高兴。(但又叹道:)“像仲由这样,只怕不能得善终啊!”

【解读】

这是一幅师生随行图。

闵子骞,德行科高材生。子路冉有,政事科高材生。子贡,言语科高材生。四大高徒伴随夫子。闵子温文尔雅,温和正直;子路威猛刚强,英武潇洒;冉有、子贡从容安详,端庄大方。老师见弟子各展风采,各具异姿,才貌双全,十分高兴。美中不足,担心子路刚勇有余,智谋不足,“不得其死然”,难得善终,果不其然,被孔子料中,子路63岁时在卫国一场内乱中不幸战死。

【原文】

11.14鲁人为长府①。闵子骞曰:“仍旧贯②,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③。”

【注释】

① 鲁人:指鲁国的执政大臣。 长府:鲁国储藏财货的国库名。    ② 仍旧贯:沿袭旧规则。   ③ 言必有中(zhòng):指言不妄发,发必中肯、合理。

【语译】

鲁国翻修叫长府的金库。闵子骞说:“依照原样——怎么样?何必一定要改造呢?”孔子说:“这个人平日不大开口,一开口一定中肯。”

【解读】

本章记载孔子对闵子骞之行事以及对他的评价。

修建金库如若改制加大,一是违背礼制,有僭越之嫌。二是加重赋税,增加百姓负担。朝廷大臣征求闵子骞的意见,闵子骞虽然不同意,但如何回答却大有讲究。闵子骞是孔门德行科高材生,平素沉静寡言,温和善良,却也擅长言辞,先是一个肯定句“仍旧贯”,意即按照旧制。接着巧妙地缓和一下语气,改为无疑而问的讨论式问句,“如之何?”意即怎么样,或者说:“你看如何?”对方一定尚未回答,或者说还未来得及回答,他马上补充一个语气更坚决的反问句,“何必改作?”先是肯定,紧接着宕开一笔,以示尊敬,给予缓冲。接着一句更强硬的肯定句。语言跌宕多姿,语气舒缓自如,恰到好处。所以孔子给他极高的肯定:“夫子不言,言必有中。”这“言必有中”,除了符合礼制有利百姓外,更重要的是他的言论得以顺利采纳,再高明的建议不被采信,也是白说。

【原文】

11.15子曰:“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①?”门人不敬子路。子曰:“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②。”

【注释】

① 瑟,古代乐器,与古琴相似。这里指弹瑟。名词活用作动词。奚为:为什么。疑问代词“奚”作介词“为”的前置宾语。    ② 堂:是正厅,室:是内室。入门后先升堂,最后到内室。用此表示做学问的几个阶段。

【语译】

孔子说:“仲由所谈之瑟,为什么要在我的门下呢?”学生们因此而轻慢子路。于是孔子又说:“仲由的学问也已经达到了升堂的程度,只是还没有入室罢了。”

【解读】

本章记载孔子对子路的批评以及后来的评价。

子路小孔子9岁,孔门弟子中属年长者,性格刚强威猛。琴声中我们猜想,可能透出亢厉杀伐之音,没有平和中正温柔之气,对圣德深奥之门不利,所以孔子批评他。其批评也仅限于鼓瑟之音,并未涉及其他。谁知对子路却带来负面效应,同门师弟都不尊敬他。孔子于是又予以纠正,其纠正方式也必须恰当,纠正若不到位,则否定了以前的批评;纠正多了,又言过其实,令人不服。孔子到底是圣人,你看他说:“由也升堂矣,未入室也。”意思是仲由已进入“正大高明之域,未深入精微之奥”罢了,肯定了一部分,否定了一部分,肯定“升堂”,否定“入室”。不作全面肯定或全面否定。肯定今天,不否定昨天,肯定此,不否定彼,这就是语言的艺术,也是分析事物思考问题的方法之一。

【原文】

11.16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①?”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②?”子曰:“过犹不及。”

【注释】

① 师:姓颛孙,名师,字子张。春秋末陈国阳城(今河南淮阳)人,小孔子48岁。 商:姓卜,名商,字子夏。春秋末卫国人,小孔子44岁。   ② 愈:胜过,更好。

【语译】

子贡问:“子张和子夏,哪一个的品性好一些?”孔子说:“子张有些偏激过分,子夏有些消极不足。”子贡说:“那么说子张要好一些了?”孔子说:“办事情偏激过分和消极不足同样不好。”

【解读】

本章记载孔子和子贡讨论“过犹不及”。

这一章涉及4个人,子贡、子张、子夏、孔子。子贡言辞犀利,伶牙利齿。有知人之智,也有知人之欲,好琢磨人,对10多位同门兄弟都有评价。子张,才高艺广,性格偏激,好胜不随和,“堂堂乎张,难与并为仁也。”子夏,为人厚道,笃信谨重,但过于迂讷,其器局略显狭隘。孔子一向主张中正平和,推行中庸之道。

有一天。子贡又琢磨开了,问孔子:“师与商孰贤”,意思是子张和子夏哪一个更贤明一些。孔子回答:“子张偏颇了一些,子夏显得不够”。子贡好问,但他对孔子的话却未听明白,总是想在他们二人之间较出胜负,认为子张更强一些,孔子则说:“过犹不及”,意即超过了和达不到差不多,不相上下,无优劣可辨,“有时过胜不及,有时不及亦胜过”,当“依时而中”。“过犹不及”4个字是对中庸之道极为具体的阐释。

【原文】

11.17季氏富于周公①,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②。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③,可也。”

【注释】

① 周公:泛指在周天子左右任职的周王室同族公侯。    ② 聚:积聚,收集。敛:聚集。特指聚集财物。附:增益。益:本义水漫出来,引申为“增加”。    ③ 小子:老师称学生为“小子”。鸣鼓:敲鼓。

【语译】

季孙氏比周公还富有。而作为季孙氏家宰的冉求还要帮助他搜刮,使他的财富更增益。孔子说:“冉求这种人已不再是我的门徒了,弟子们,你们可以大张旗鼓地去声讨他。”

【解读】

本章是孔子对冉求的批评。

孔子一生有许多有趣的言行事迹:表扬最多的是颜回,批评最多的是子路,最气愤的是八佾舞于庭,最伤心的是颜回死,最快乐的是众弟子侍坐听学,最大的磨难是阨陈蔡七日不食,批评最刻薄的是宰我:“朽木不可雕也。”批评最重的莫过于冉求。冉求是孔门政事科高材生,在季氏任内务总管,他帮助季氏:一是扩大领土,谋伐颛臾;二是帮助季氏增加田赋。孔子主张“施取其厚,事举其中,敛从其薄”,应该是“损上益下”,“损有余而补不助。”减轻民众负担。结果冉求利用在孔门学到的执政技巧,进一步帮助富可敌国的季氏搜刮民脂,增加赋税,聚敛财富,扩大领土。因此孔子十分气愤,要将他赶出孔门,取消学籍,并号召众弟子击鼓讨伐。可见孔子气愤之极,言辞之厉,批评之重。

冉求食季氏的俸禄,应忠于职守,站在冉求角度看,扩大领土,增加田赋,无可厚非,孔子却指责他,理由何在,以道事君,无道则止,陈力就列,不能则止。

另外,从冉求角度看,他进入一个两难状态,面对季氏,应忠于职守,忠于季氏,面对孔子,“敛从其薄”,师命难违,薄赋敛,有利于民,厚赋敛,有利于君(季氏),薄赋则忠道忠义,厚赋则忠君忠事,“忠”乃孔门四教的重要内容,同样一个“忠”在冉求身上却出现了内部矛盾,作何选择,颇令冉求犯难,这也是读这一章应该思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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