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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红石礁的激流中青钻鱼迫不及待的上钩让人手忙脚乱的情景犹在眼前，大家是满怀的期待；去年，居然没有一丁点的关于青钻鱼的讯息，大家的内心充满了漫长的失落；今年，浪花里忽然间到处都是青钻鱼的传言漫天飞舞，大家的心境自然是充满了欣喜。 虽然天空是阴阴的，时不时飘落着许多的雨丝，礁石上应该也是湿漉漉的难于立足，实在不是钓鱼的天气；但是，炮台山下的礁石上都是钓鱼人的盛况和炮台山下的海水里居然还有带鱼的诱惑，还是让我们急不可待地操起渔竿驱车追鱼，似乎把可能的危险都抛之脑后，即使不管是岙仔村环岛公路扑面而来的雨珠，还是炮台山盘山公路缭绕而蒸的云雾，都预示着我们的猜测不会只是吓吓自己而已。摩托车没有迟疑，时而上坡吃力地前行，时而下坡顺畅地滑行，时而弯道把喇叭鸣叫的悠悠扬扬，时而直道一股脑加大了油门，把人们诧异的眼光都抛在了身后。 炮台山的停车坪都是电动车，有横的，也有竖的，有歪的，也有直的，一片特别凌乱的场面，一副特别急切的心情。我们没有过多的停留，把摩托车靠在路边就急匆匆地沿着风景小道朝尖岬的平台而去，与早到的游客擦肩而过，没有任何的心情欣赏天空索道那边郑成功塑像带来的美景，也没有任何的心思感受脚下不断延伸的鹅卵石带来的舒适，两种思念的邂逅没有共鸣就像两缕青烟各自飘散。 炮台山的平台是一处崖壁非常陡峭的尖岬。平台上虽然显得平坦，却由北向南倾斜着被两条小沟壑分成了三块；平台下虽然有些起伏，却由南向北缓缓而下没进海水；平台的两侧有沟壑，靠北的一条直直地落下，靠南的一条歪歪地斜着。今天的平台还是那么热闹，虽然昨天的经历让人不再因为钓客的层层叠叠而吃惊不小；但是灰蒙蒙的天气没有能够挡住钓客们的热情，连平台上面也热闹非凡，着实出乎意料。因为是涨潮的缘故，海流在平台的北侧形成回漩，而涌浪使得回漩的范围显得特别的宽广，身如纺锤，游速极快的青钻鱼自然就汇聚在这上下翻飞的浪花里了；于是，钓客们也自然不约而同地会聚到这里挥动渔竿，就像是一群手舞足蹈的歌手正在尽情地欢唱。最欢畅的是平台下的钓客，他们在岸边作钓，每一次钓组出水总是带出一串串活蹦乱跳的青钻鱼，偶尔还会有小带鱼拖着长长的、银光闪耀的身子给他们添彩；最得意的是平台上的钓客，可以潇洒地舒展身姿抛出远竿，可以自如地一展身手回线诱鱼，可以无拘地绽放笑容从崖底到崖顶展示鱼获；最满足的是平台的悬崖中间的钓客，即使是不得已的选择，也只能是勉强立足，总是在缝隙和间隙中抛竿作钓，但是不时的将成串的青钻鱼提出水面，也算是美美地体验了一把爆箱的感觉；最悠闲的则是那些驾着小船飘荡在海面的钓客，不用为钓位操心，不用为咬口担心，只需要随意地将串钩抛入海水，让它随着岸边的海流晃悠悠地漂走，即使是随手不经意的摇轮回线，也都是满满的收获。每一位钓客都是一个音符，每一层钓客都是一首曲调，而所有的曲调就构成了蔚为壮观的交响曲。平台下的钓客们是高音部，一群人紧挨着排开，因为他们是最实实在在地起早摸黑，亲近着青钻鱼，始终与青钻鱼共舞，自然就成了主旋律；平台上的钓客们是中音部，稀落了不少，在悬崖边依次站立，虽然不至于只是过客，但心中的热度应该不会那么炽烈，他们可以很自然地与平台下的钓客辉映成一体；站立在悬崖中间的那些钓客则是低音部，只有零落的几位，大概是迟到了无处作钓后的无奈选择，而正因为此才显出他们的真挚，每一位钓客所表现出来的精神才能低音般回响不绝；在海上作钓的钓客们只能是背景音乐，只有两条快艇点缀在海面，他们不是为青钻鱼而来，也不会因青钻鱼而走，也许只是偶然间经过为盛况所吸引而临时留步罢了，此景为其添香，彼景为此留色。 置身其中不免忘乎所以，沉浸于交响乐的美妙旋律之中。时而高亢，涌浪袭来雪花翻滚，又是一阵上鱼的高潮，到处都是吆喝声，每一竿钓组出水都有青钻鱼在跳跃。时而低沉，微风徐徐水波不兴，天地之间似乎在一瞬间归于停滞，青钻鱼不再畅游，钓客们也因为没有了鱼口而集体沉默不语了。时而欢喜，潮水涌动浪花四溅，或者十几支鱼钩都是青钻鱼，晃晃荡荡排着队伍出水而来引起一片的惊叹；或者好几条带鱼首尾衔接着，仿佛水汽四散中宝剑出水，引得一片的喝彩。时而悲切，灰濛一片水天一色，不知道是谁已经几次回线都是空空如也，连钓组都滴着水珠在嘲笑；不知道是谁又是钓组挂底了，正在使劲地拉扯着主线，而伙伴却充满调侃地吆喝着节奏。时而单调，涟漪阵阵潮流汤汤，平台下的钓客用阿波浮钓提出水面的是青钻鱼，平台上的钓客用铅坠沉钓拉出水面的还是青钻鱼，心有灵犀般就是一成不变。时而交响，后浪推前浪前浪拍礁岸，刚刚为青钻鱼满钩而赞叹迅即而为又是一批带鱼耀武扬威地出现而赞美；刚刚为北岸浪花里的一阵鱼情让钓客聚集而赞美迅即就为南岸海流里的一波鱼情让钓客移步而赞叹。旋律引人入胜，旋律幻想连篇，大自然是指挥家，时间是指挥棒，人类也好，鱼类也好，在时间的进程中，在大自然中和谐相处协奏出优美的交响曲。和而为歌，只是交响曲的和谐更需要人类的自觉和付出。 曲水流觞是文人墨客们出世的绝唱，倾酒入泉是将帅武士们入世的颂歌，渔夫钓客们又会在青钻欢歌中以怎样的心态和境界面对这个世界呢？为钓而钓，忽然发现不断拉提咬钩就多，烦恼和忧愁在规律的感悟中早已忘却；为鱼而钓，能够有许多鱼获可以品尝美味，做一个追求感受的饕鬄者，何必为俗世的睚眦而计较；为生活而钓，起个大早来钓鱼就是为了能尽快钓满一桶，卖掉后再来钓一桶，就是为了家人的欢颜。有点胡思乱想，却不得不真诚面对，在平台的上上下下几个来回过后，是一些很自然的感想。 天空一点都没有放晴的迹象，笼罩在云雾里的炮台山时不时还会落下一些雨滴，淋湿了钓服，也淋湿了心情，都是对天公的埋怨。而平台上的欢歌不仅没有一点停歇的意思，反而愈加高涨起来，不时的又有钓客匆匆而来加入行列。我们是不想脱伍的，是要更深切地感受这样的氛围，尽情地欢唱；可是一通电话世伯已逝，我们只能打道回府。摩托车疾驶在炮台山的盘山路上，我想，真不知道这是人类的欢歌，还是人类的悲歌；也真不知道这是鱼类的欢歌，还是鱼类的悲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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