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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一盏书灯 2019-06-22
老师在讲到秦少游的这首词时,特地讲了很长时间这两句的意思。郴江幸自饶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以前读这首词时,最喜欢的也是这两句,只是一直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逻辑似乎不通,这样的发问让人不敢相信,这其实是蕴涵深意的。可是往往读诗词的时候,在你还没理解它的准确含义,而仅仅只是默念而过时,心灵的契合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你认定了这就是一首好词。
郴江本来是饶着郴山的,为什么又要离开而流下潇湘?初读此句的反应定是无由的难以理解,自然本是如此,况山川本无情无感,郴山与潇湘,又何来如此之别?这便是我不解其意的原由,我无法按字面的意思去理解,词人所要发问的竟是这般无理的疑问。然后再回到初读此句的反应,不再执着于字面的意思,就发现,这无理,其实蕴涵着人生某种很无奈的情感,人人皆有此感,只是被这多情的词人一问,先是迷惑,而后再生出久抑心中的同感。
事物的发展于人内心的期望总是有太多的反差,也许它看似理所当然,每个人都被包裹在它所应当的规律当中,难逃宿命。然而人们身处其中,又难以完全的理解和适应其中的规律。它是无可更改的理性,然而这种理性带给人的不是安身立命的坦然自若,而常常是身陷其中难以自拔的痛楚。可是你在下意识里,又承认了事实的无法改变,只有在这种入世又想着超脱于世的矛盾挣扎中颓废甚至厌世。因此,这样的发问,其实是对人生一种颠覆的发问,本该如此的事情,却为何偏偏那样?是世界本身不能完满,还是自身的缘故而阴差阳错导致了现在的处境?不管怎样,这都是一种悲剧的人生,人生而不能按自己的意愿或者它本该如此的规律来发展,那么又是有谁来掌控这一切?
少游在写到这句时,或许只是一种身世之感,或者我猜想这是写爱情的也说不定。爱情中的无奈与这郴山郴江又何其相似!某一时段缘分的遭际,让人有了一种对命运对爱情的认定感,就象这郴山与郴江,在一段时空彼此的缠绕与守护,而又因为一些不可知或不可改变的因素,让人又不得不承认只是缘分的不够眷顾。我想文慧在哭着说,她不甘心时,一定是这样一种感觉。明明应该是这样,却为什么人又无法主导。明明相爱,又为什么仍要分开?
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尽管他是圣贤,是上智,这世界总有一些事情是无法解释也无法说清的,我们必须承认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老师讲到耶稣,这样一个为世人奉为圣人先知的人,他仍旧在十字架前那一刻,痛呼:上帝,你为什么抛弃我!也许世界真的就是一个谜,我们以为懂得了,其实也并未懂得,命运总会在不经意的一刻颠覆我们所有的愿望与理念。这位多情纤弱的词人,大概就是在这迷惘失落之际,抛给了世界这样一个没有答案也无须答案的痴问。王国维却不喜这句,大概因为作为一个文学评论家,他更侧重于艺术境界的完备和超然。所以他独爱这句:“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当我们无法改变环境时,我们仍可以相信,也必须相信,能够改变的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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