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宗庙之美，百官之富

   贤者辨论圣之误，两形之而知所见者浅矣。夫子贡宁敢望夫子哉!譬之以墙，而见不见异矣。故子贡告景伯而儆叔孙也。日有于中则著于外者，此天下之恒情也。因其外而测其中者，此天下之恒见也。以天下之恒见，测天下之恒情，则得矣。抑知显者非高，微者非卑，固有人焉，不可以恒情测者乎?今叔孙谓赐贤于夫子，是不知夫子止知赐矣。不知夫子，是不见夫子也；止知赐，是仅见赐也。仅见赐，所见则隘已。抑不惟不知夫子，且不知赐矣。不知赐而犹能见赐，以赐易见者也。不知夫子而遂以不见夫子，以夫子难见者也。难见而自以为见，所见则谬已。夫天下事，不睹房序之煌煌，不知一室之小也；不瞻僚采之济济，不识家人之陋也。此其事如宫墙然，曷取而譬之。人有求成太速，或至负崖异于升堂，矜高明于入室，此宁足以欺人乎?而要之赐不敢也。生平蓄积，不容或诬。赐亦确有以自处矣。亦有所就过偏，或至等庙堂于将浼, 降伟志于小官，此宁不谓异乎?而要之夫子皆不必也。礼器车服辉耀千古，夫子亦可以共白矣。即以墙论，则赐之墙，亦墙焉而已耳。墙之内，堂构之谟几何?丹*之章几何?不窥则不见，窥则见之也。岂赐有素而自炫者乎?殆非也，盖赐之分量仅如是也。若夫子之墙，则非犹夫人之墙耳。墙之中俎豆之陈若何?冠裳之列若何?入其门则见之，不入其门则不见也。岂夫子有秘而不宣者乎?亦非也，夫子之分量原如是也。赐有室家矣，赐何敢自以为好。而人或好之，不亦多所怪乎?夫子有宗庙百官矣，夫子诚美且富。而人或不美不富之，抑亦少所见耳。如叔孙之言，不几以及肩之墙，而加于数仞上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