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行学说与身神五行的思想，最早在《尚书·洪范》中有具体的描述，它原本是中国古人所认识 到的世界的五种性质或元素，但在后来的发展中，五行学说被广泛运用，对后世的思想史产生了重大影响。其中有两个方面与道教有很大关系。其一是对医学的影响。道教养生术本来就与医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上古时代，巫医不分，医学没有自己独立形式和地位，与 各种方术相混杂，但在战国以后，医学吸收了阴阳五行的思想来建构自己的理论体系。作于秦汉时期的《黄帝内经》 的出现标志着中医理论的成熟，书中系统表述了自然的五行五方与人的五脏相配的思想。《素问·金匮真言论》云： “东方青色，人通于肝，其类草木……南方赤色，入通于心 ，其类火……中央黄 色，入通于脾 ，其类土……西方白色 ，人通于肺，其类金……北方黑色，人通于肾，其类水”。 《阴阳应象大论》云： “天有四时五行，以生长收藏，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脏化五气 ，以生喜怒悲忧恐 。” 高士宗直解： “天之四时五行 ，应人之五脏五气 。”五脏分别具有五行的特征并与天道自然的五行相呼应，这集中体现了中医注重人体与自然之间相互影响的特色，这势必会使五脏所藏之 “五脏神”也具有五行的特征，为五脏神真正的人格化作了铺垫 。 在另一方面，五行思想也逐渐与上古流传下来的原始宗教和自然崇拜相结合，形成对方位神——五方帝君的信仰和崇拜。所谓五方帝君，就是按金、木、水、火、土五行配以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所创造的五方帝王。《淮南子·天文训》对这五方之神有一个概括的说法： “东方，木也 ，其帝大嗥，其佐句芒，执规而治春……南方，火也，其帝炎帝，其佐朱明，执衡而治夏，……中央，土也，其帝黄帝，其佐后土，执绳而制四方，……西方，金也，其帝少嗥，其佐蓐收，执矩而治秋，……北方，水也，其帝颛项，其佐玄冥，执权而治冬。” 其实对方位神的崇拜，早在殷商时代就已经出现了，甲骨卜辞中就有相关记载，到了周代方位神上升为重要的国家祭祀对象，《礼记·曲礼》云：“天子祭天地，祭四方。”但这里的方位神还仅仅是四方神而不是五方，“这可视为五帝崇拜的前身 ……在商周时代四方神没有名字，神性模糊 。”其实，当时四方神是有名字的，叫做析、因、彝 、夗，而且既然作为祭祀对象，必定是有神性的，不过地位可能比较低一些罢了。后来的五方帝的雏形来自于秦国，秦国早在开国之初就祭祀本应由天子才能祭祀的方位神，《史记·封禅书》云：“秦襄公既侯，居西垂， 自以为少昊之神，作西畴，祠自帝。”又云：“秦宣公作密畴于渭南，祭青帝。”又云：“秦灵公作吴阳上畴，祭黄帝。”但是，这还不是完整的作为一个体系的五方神，真正五方神的产生应该是受到后来五行学说的影响而产生的，因为到了战国时代正是五行思想流行的时期， “王权下移，诸侯争霸，在五行思想中原先的天神分化成东西南北中五帝”。在这一点上 ，王晖认为： “四方神名应是以草木禾谷生长的特点来命名的：草木禾谷春萌生、夏长大、秋成熟、冬收藏。后来五方帝与五方神名是阴阳五行学说出现后重新增列组合的结果。”汉高祖时立黑帝祠，从此五帝俱全，正式成了国家祭祀的重要神灵，仅次于最高神太一。五方帝君不但对应五行，而且有一系列相配的东西，如五色，五音等等，在汉代阴阳五行及谶纬迷信思想极其流行的条件下，五帝的信仰影响到下层的人民，成为汉代早期道教信仰的重要神灵，李养正先生在谈到汉代的道教信仰时说： “早期道教……还信奉许多神，一切自然物乃至时间，气候，方位莫不人格化为神，也莫不有神的控制，比如，四时为兵马之神，随四时气衰盛以拱邪，五行为五德之神，使人好善，东西南北中央为五方之神，又被认为是五行五帝之神，东方之神行属木，南方之神行属火，西方之神行属金，北方之神行属水，中央之神行属土。”也说明五方之神是脱胎于五行。 这样一来，一方面五行与人身之五脏相对应，另一方面，五行又与五方之神的信仰相对应，而五脏本来就具有五脏神这种神奇不测的东西，这样通过五行的中介，五脏也就自然与具有鲜明人格神特征的五方之神相对应和联系，而五脏之所藏，也由那种与形相对应的神进而由此慢慢转变为具有人格意味的作为信仰对象的神了。《太平经》中对此已经有所透露，如前面已引的：“四时五行之气来人人腹中，为人五脏精神，其色与天地四时相应 ”后面又详细说明五脏神即五方之神，其具体的形象： “东方之骑神持矛，南方之骑神持戟，西方之骑神持弓弩斧，北方之骑神持镶檐刀，中央之骑神持剑鼓。”这五方之神就是五脏之神。后世流传的金光神咒 (见《道藏》洞真部本文类)有 “五帝司迎”句，诠释云：五帝，五方帝君，心肝脾肺肾也。也是明显以五脏跟五方之神相对应医学与宗教信仰的结合造就了身中有神的奇特观念，而五行学说是其中至关重要的纽带，到了《黄庭经》身中有神的思想就十分成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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