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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各个学校都在花式晒分数，如果把这些都收集起来，好好剖析，绝对发现汉语言的巨大魅力，如何避轻就重，渲染亮点，突出优势。就像卖房子的一样，全新豪装，拎包入住；全新毛坯，自由打理，总之都是优势。 但我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教育是培养人的。人当然需要高分来挑选，但高分肯定不是人的全部。 遗憾的是，现在分数代替了一切。冷冰冰的分代替了活生生的人。但我仍然要说，高品质学校和分数不是一回事。 江苏有一所名校，不点名了。每年的分数很好，但未必就是最好的那一个。但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它始终是独一档，永远是神一样的存在。 虽然说一所学校的校长很重要，但真正捍卫一所学校文化的，往往是这所学校里德高望重的老教师。这些老教师又影响着新教师，言传身教，一代代把文化传承下来。 这所学校的老教师认为，要追求升学率，但不能片面追求升学率，更不能以牺牲孩子的身体健康、心灵健康和全面发展为代价，他们为此警惕并且坚守着。 在这样的学校，校长很难做的。每开一次会，都要认真备课，大会上校长常常被老师质疑，弄得汗流浃背。但这样的质疑有什么不对吗？学校不是哪一个人，哪一个脑袋的，是所有人的学校。 我常常被这样的场景打动，一个校长大会上提出一项决策，马上有老师站起来质疑，有条有理，有根有据，然后各自论战。大家争论的不是是非，而是真理。这有多么好，一个真正的好学校应该要有这样的氛围和气度。 这所学校有一位文弱的语文龚老师，为人谦卑温和，某年他是高三班主任。高三备考后期，某天市领导、局长、校长带着记者、摄影师，一大堆人浩浩荡荡往他班级里走，准备慰问采访几个学生。 龚老师满头白发，一夫当关，横在门口，低喝一声：“停下来！你们这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凭什么打扰我的学生？谁给你们的权力？这里不欢迎你们，官僚就好好做官好了，凭什么要到校园里来作秀？”最后一大堆人狼狈而逃，随队记者在后面给龚老师竖起大拇指。领导自己也连声说：“到底是某某学校的老师，很不一样。有个性的老师才能教出好学生，很好。” 据说，从那以后，再也没有领导敢去那个学校视察了，记者轻易也不敢去了。 再说高考分数，老教师们充满着哲学精神，完全是超越性的。每年这所学校高考处于高位，不是最冒尖的，学校里就会风平浪静。 如果成绩考得不好，老教师们当然也很着急，但奇怪的是，如果高考成绩太辉煌了，老教师们更加悚然而惊，马上进行集体反思：是不是学校应试氛围太浓重了？是不是已经滑入应试的泥潭？是不是已经偏离了教育的初心？是不是违背了教育的规律？ 有几年，这所学校换了一位校长，这位校长是抓高考起家的，抓成绩确实有一套。学校的高考成绩全面飙升，结果那几年，就是学校被老师们批评最厉害的几年。 好在那个校长后来走了，这所学校又重新回归温和理性，它坚持着立德树人，坚持着人的生长和发展的规律，为教育教学赢得尊严。连教育部也声称：“你们这样的学校就不要太在乎分数了，坚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给教育纠偏，也给未来闯出一条路径。” 我越来越发现，也只有这样摒弃了功利主义的教师，才能真正从育人的角度，培养出真正的人。 某年，该校历史组要搞一个活动，想请一个学生朗诵诗歌，以纪念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于是，各班推荐了一些人选。中午，有一个学生来到历史组，刚刚朗诵两句，就技惊四座。老师欣喜若狂，说：“太好了！太好了！不用朗诵了，就选你了！”这位同学愣了一下，随即很有风度地对老师说：“老师，诗是不能中断的，请允许我把这首诗朗诵完。” 说罢，旁若无人地朗诵。所有的老师都惊呆了，镇住了。 这才是一个真正懂诗的人！他没有读断诗歌的习惯。是否会被老师选中，对他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读这首诗，沉浸在诗歌的王国之中。此刻，当下。艺术需要被尊重，不能被中止。这就是有个性的学生。这样的学生不仅让人敬畏，甚至还让人仰望。 除了有个性，还有就是真性情。这所学校的学生徐海，为了给女同学董维青治病，他放弃了自己的学业，东奔西走，四处借贷，帮助她治病。 虽然经济拮据，董维青生命垂危，但他还是选择和她结婚，为了能给她依靠。 后来董维青还是走了，在董维青去世后的第三天，徐海写了6封遗书，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那一年，他只有23岁。他是一代文学大师徐懋庸的孙子。 我第一次在书中读到这个故事，感动得热泪盈眶，我还把这个故事分享给我的学生。你们如果恋爱，我不反对，但必须是真爱。 这些孩子的真性情，每每让我羞愧不已。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尽管命运不尽相同。但人的脆弱在此，高贵也在于此。 我呼唤这样的学校，喜爱这样的学生，更尊重这样的老师。他们知道教育真正的含义是什么。当我们被分数裹挟的时候，就是我们离教育本真最远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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