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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性与意象——从胡伟个展“物墟·象浑”谈开去

 gs老张 2019-06-28

《中国美术报》第154期 美术新闻

【编者按】5月10日,艺术家胡伟的个展“物墟 ·象浑”在北京举办,展出了众多综合材料及装置作品。从其作品引发了当代艺术中的“媒介”问题。艺术家创作时,在将材料转化为语言的过程中,让物的具体属性无穷“延异”。在此过程中,“物性”从具体的物材媒介中浑然而出,成为了一种超越性的精神存在——这既是中国古典诗学范畴“雄浑”的当代演绎,更是当代精神的一种东方表达。展览之后,皮道坚与鲍栋共同策划了一场关于物性与意象的讨论会。

参与者

胡伟、皮道坚、张晓凌、鲍栋、殷双喜、夏可君、牛宏宝、李耀林

地点

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报告厅

胡  伟

中国美术家协会综合材料绘画与美术作品保存修复艺委会主任

“形”的隐去并不意味着“迹”的消

作为一个从事综合材料、装置作品创作的艺术家,我想就我的创作来谈谈我对物性与意象关系问题的思考与理解。《书卷一》《书卷二》是我最主要的作品。展厅中央的立体作品,是对“书卷”概念的延伸。我首先制作了一个长15米的“文台”,承担了大量的“书卷”元素,最后把它和带有象征意义的焚木浇筑在一起,以此表现作品主题“化籍”而 “成迹”的涵义。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形”和“迹”永远是联系在一起的,有些东西“形”的消失或隐去并不意味着“迹”的消亡,有的时候还会升格为更大的概念,比如“大象无形”或“浑化无迹”,都是中华传统文化对于崇高事物的颂扬,这种概念下的作品才可以获得“史诗般的恢弘”。

皮道坚

中国美术家协会策展委员会副主任

探索解决当代精神困惑的东方方案

我们试图从“物”和“象”两个层面来探索胡伟作品中极其丰富的精神内涵,从这个角度看,这一具有当下文化意义的展览,至少体现出了两方面的意义:

第一,它是当下中国当代艺术和世界关系的一种真实反映。前段时间,一个抄袭门事件炒得沸沸扬扬,引发了对中国三十年来当代艺术的各种各样的议论。这次展览再次向我们表明,我们有很多优秀的当代艺术个案在发生,我想这也是唐人艺术中心选择胡伟在当下做这样一个展览的原因,使它成为拓展当代艺术本土性研究的重要个案。

第二,它在今天这样一个极度物质化的文化语境中向我们强调了精神生产的意义和价值,也强调了对于传统的当代转换以及当代艺术和传统深层对接的意义,同时也探讨了对当代精神困惑的东方解决方案进行探索的意义。

张晓凌

华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院长

从中国的文化母体再出发

对于艺术创作,我有一个见解:我们一切艺术的起点都是从叛逆开始的,但是叛逆以后,我们在精神上又要做传统的孝子,既是“逆子”,又是“孝子”,这才是伟大的艺术家。光是叛逆不行,全盘继承也不行。中国当代艺术最核心的任务是要建构自己的话语体系,否则很难得到别人的尊重。这个体系靠什么支撑呢?除了进行必要的借鉴外,有一点是西方无法替代的——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艺术家一定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一定要从自己的内心出发,而不是被外来的理念、图像所蛊惑,继而走偏。中国当代艺术四十年仍在寻找方向,我想胡伟的探索可能就是这个方向,他使用的材料,以及他对材料的转化都是根植在中国自己的文脉上,他的艺术创作就是回归自己的内心、回归自己的文化母体、回归自己的现实,从这里再出发,最终呈现出让人震撼的作品。

鲍   栋

伊比利亚当代艺术中心策展人

不要忽略抽象背后“道”的存在

在西方的传统中,特别是古希腊所谓主体与客体的传统中,“物”和“象”两者是分离甚至是对立的。我们一谈到综合材料,提到今天的当代艺术,首先绕不过去的就是媒介本体的概念,而“材料”是作为一个角度来论述这个范畴的。有一点不可忽视,那就是胡伟作品中所反映出的文化本体的概念。我们在讨论“材料本体”概念时,经常会忽视其背后已经预设了一个本体,实际上就是康德意义上的那个“本体”,所谓的物质体以及我们的认识或理性,背后都会有一个预设。但以往我们在讨论中国问题时,却没有预设我们自己的本体。因此,我们看到的实体之间的联系经常发生断裂。胡伟的作品正是要重新建立这种连接,他的作品虽然看起来很抽象、很形式化,但背后有一个本体的“道”的存在。在这个意义上,他的艺术有着更加深刻的思考、体验与追求。

殷双喜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美术研究》主编

换一种眼光去观看自然

日本传统美学有“侘寂”“物哀”两个概念,“侘”是在简洁安静中融入质朴的美,而“寂”是时间的光泽。“物哀”中的“哀”并不是伤感,更不是悲恸,而是对世间万物的感叹和感动。“静”是“寂”的根本属性,“动”是“寂”的外在表征。只有“不易”与“流行”、永恒与变化,“动”与“静”的对立统一,才是真正的苍寂而又生机盎然的“寂”的境界。以展览中胡伟的作品为例,他的作品表现了这种死而复生的永恒意义,在经历过绚丽多彩的岁月时光之后,又在灾难中形成废墟,孕育着新的可能,一片生机悄然升起。艺术到了这样一个境界真的是一种美学的追求。那些作品仿佛携带了大地深处的能量,像是被几千度的高温烧过以后的余泽,像干涸的海图,像黑色无颜的礁石,这样的作品是通过“物”的方式让我们换一种眼光去观看自然。而有些作品却像一片片五彩的祥云,很轻,像气一样浮起来。

夏可君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

材料需要经过艺术家对其“培养”的过程

当代的艺术需要有自己的思考方式,展览中组成《书卷二》的20件作品,是用近十年的时间来完成的 。与其说它是“画”出来的,不如说是“养”出来的,它是作者在时间的流逝中情感生发的印记。比如说这组作品对于宣纸等媒介的“培养”,既是一个质量改变的过程,又是一个主题深化的过程。我们所说的“书卷气”通常与士人文化或“文人气”联系在一起。但这个展览中的“书卷”却远远地超出了这个概念,这个标题给我的启发是“双重的模拟”,既是对整个历史文脉的概括与表述,又是对历史自然化的向往——把一个已经城市化的山水和绘画向材质还原、向自然还原,减少人为的干预和人为的痕迹。这是双重的还原,人文历史的厚度被带到了这件作品中去。

牛宏宝

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副院长

要敢于打破既定的符号关系

艺术家的创作中,有一个很重要的维度在于把“物”打开,这是我们今天要思考的。人类文明从来都是开“物”以见文化,所以我们不能固守已经开发出来的“物”,还要对那些尚未开发出来的“物”的物性做深入的探索。这个展览使用了Thingness(物性)这样一个词,如果要把Thingness(物性)和Thing(物)做一个比较的话,前者除了“物”的表象和本性之外,还有我们对“物”的状态的认识。我们可以看到,艺术家在拷问“物”的多种可能性的同时,思考最多的应该是如何把“物”变得纯粹。

通过胡伟的作品,可以思考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在我们漫长的文化传统的长河中,很多的“物”都已经被定性,有很多符号被建构在这些“物”的身体上。比如宣纸,想到它或看到它,我们很自然地便会和中国的书法或水墨发生关系,书法和水墨与宣纸组成了一个极其鲜明而又牢不可破的符号的关系,以至于很少有人愿意或者敢于打破这种关系。

李耀林

中国美术家协会综合材料绘画与美术作品保存修复艺委会副主任

时代审美价值的体现

中国美术的当代艺术表现,应该思考和处理两个方面的问题,一个是如何来借鉴国际美术成果,另一个就是如何去彰显东方文化精神。

这既需要我们对近现代中国美术的发展史有一个客观的认识与反思,从而去伪存真,以国际视野考察世界美术蓬勃发展的今天,广泛借鉴国际美术成果。而另一个方面,又要求我们的艺术家站在宏观审视中国文化艺术发展的立场上,考量中国的文化艺术在世界文明发展史中的特点和贡献。没有这样的学术素养和审美理想,我们就很难创作出具有时代审美价值的艺术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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