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晚年多疑,“意多所恶”,看谁都不像好人。 当时有两个词特别敏感,一个是“死”,一个是“反”。 都是武帝放不下的。 他已经诛了一些人,从剩下的里面,再挑。 标准是真可靠,不阳奉阴违。 最后,挑中了霍光。 “察群臣唯光任大重,可属社稷。” 武帝就做了安排。 他赐给霍光一幅画,上面画着“周公负成王朝诸侯”的故事。 由于没有文字,霍光也没敢多想。 过了几天,武帝亲自说,我病笃,应该是要崩了。 霍光立刻跪下,“涕泣问”,陛下如有不讳,大权交给谁? 武帝一边喘气一边说,给你的画没看懂? “君未谕前画意邪?” 霍光怕他陛下又做文章,就只涕泣,不说话。 这个表态是最稳妥的。 其他的选择,都不稳妥。 能说什么呢? 要真崩了还好,该怎样怎样,若是一时又没崩成,就容易说不清楚。 所以,哭最好。 但武帝这回真不是做文章了,是真没时间了。 看着高干哭,武帝一叹,明发谕旨,“立少子,君行周公事。” 霍光立刻哭着辞让,说臣不如金日磾。 金日磾是武帝比较喜欢的一个匈奴人,一直带在身边。 金日磾立刻说,不行不行,臣毕竟是外国人,还是霍光来。 武帝又叹,都是自己人...... 高干们这才不哭让了。 武帝为他们搞了个班子。 霍光做大司马大将军,金日磾做车骑将军,太仆上官桀做左将军,搜粟都尉桑弘羊做御史大夫。 兵马钱粮安排好,队伍纪律跟上。 霍光排第一。 “皆拜卧内床下,受遗诏辅少主。” 武帝说,要团结。 遂崩。 那当然就不可能团结了。 没禾辛,怎么团结? 很快就出了一个大案,惊涛骇浪,波诡云谲。 最后的结果,是霍光“尽诛”上官桀、桑弘羊等,把他们论为谋反集团。 还有一些高干,则是“皆自杀”。 由是,“光威震海内”。 霍光就上瘾了。 武帝留给他的“少主”昭帝崩后,无嗣,朝廷开会,讨论接下来立谁。 当时,群臣都主张立武帝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儿子,广陵王刘胥。 霍光不认可。 霍光说,对伟大的陛下,我们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始终不渝”,刘胥本来就是因为作风问题,“行失道”,不正确,才被伟大的陛下排除的,怎么可以再立他? 立他,就是违背了陛下当初的决定嘛。 群臣都不说话。 霍光就等,宣布先散会。 过了几天,有个小郎官给中央写信,引经据典,论证广陵王“不可以承宗庙”。 言合光意,霍光大悦。 他立刻把这封信印发下去,组织学习讨论。 同时建议丞相立刻走程序,把这个小郎官使劲升一升,擢为九江太守。 政策效果很好。 渐渐就没人说什么广陵王乃武帝子了。 最后,霍光挑中了武帝的一个孙子、昌邑王刘贺。 霍光说,我看他贤。 那就立了。 不料立了没几天,霍光竟开始“忧懑”,开会时,情绪也常常不稳定。 朝廷的气氛就又诡谲了。 霍光私下找来老部下,当时掌管全国财政工作的田延年,说,我想再换一换,你看行不行? 田延年说,行是行,我看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但还是要注意方法。 田延年的意思是,要做得好看些。 他建议霍光先和太后通通气,由太后给句话。 别像上回办上官桀他们那样,老是自己出来说,不艺术。 “何不建白太后,更选贤而立之?” 霍光说,是要这样搞,另外,是不是在理论界也做做文章? “今欲如是,于古尝有此否?” 田延年一笑,说当然要引导了,您就准备做“汉之伊尹”吧。 霍光也笑,说去你的伊尹。 事情就这样成了。 霍光先搞了一个朝廷紧急状态小组,成员有他、田延年、以及车骑将军张安世。 都是他的人。 把刀子亮出,做好布置。 然后,霍光主持召开了一个扩大会议,要丞相、御史大夫、将军、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等在京干部都参加。 会议未央宫。 霍光说,昌邑王不行,“恐危社稷”,怎么办? 公等议一议。 “群臣皆惊愕失色,莫敢发言。” 什么意思? 怎么突然又“不行”了?前一阵,不还“行”吗? 不是你一人力排众议定夺的吗? 大家都不说话。 霍光说,这是开会,都得参与,还得一致通过呢。 众人“但唯唯而已”。 霍光不快。 田延年当即“离席按剑”,说大将军组织我们议政呢,都哼哼唧唧的像什么! 意思是,不能“唯唯”,唯唯太模糊,必须明确表态,这次要人人过关。 霍光一笑,老田你别激动,把手放开,坐回去说。 张安世也说,老田你注意下廷议纪律,开会就开会,动什么家伙呀。 众人就听明白了。 田延年就说,好,我冲动了,我检讨,但为了对伟大的先帝负责,我要把话说清楚,今天这事,必须当场解决,谁他X玩阴的,玩虚的,我的家伙是肯定要见血的。 “今日之议,不得旋踵,群臣后应者,臣请剑斩之。” 都上船吧,看看谁落在最后。 “于是议者皆叩头”,都说坚决跟大将军走。 “万姓之命,在于将军,唯大将军令。” 霍光立刻连连叹气,说,唉,都是为了天下,就让历史批评我吧。 于是发文,宣布结论。 这文件很有意思。 说这昌邑王刘贺,立了二十七天,干了一千一百二十七件坏事,素质这么差,实在“乱汉制度”,太“当废”了。 这样一算,武帝的这个孙子,大约平均每天要干四十多件坏事。 也太考验想象力了。 是霍光他们用力过度,还是? “庶人不议斋”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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