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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街童话:唱歌的蜜蚁

 昵称JDTWtBsL 2019-07-13

唱歌的蜜蚁 来自桃林深醉文艺社 16:40

作者:雨   街(河北)

朗诵:陈秀河(吉林)

           樊学军(河北)

唱歌的蜜蚁

文/雨  街 

天阴阴的,细若牛毛的雨丝落下来,打湿了弯弯的河岸边那棵垂柳。一只黑黑的蚂蚁,微翘着头,两条细细的触须弯下来,触在裂开的黑漆漆的树皮上,她眼睑低垂着,星星花一样的泪噙在眼角,那软似丝带的声音从她的心里像天空里那细细的雨,弥散开来。她在唱歌!

树下那片偌大的草坪上,切叶蚁爬到草尖,前脚悬空着,向上望着,只有从柳树上滴落的水滴打在草叶上,草叶才会向下划一道弧线,然后向上弹去,把圆圆的水珠抛出去,草尖上的切叶蚁扬起前腿便随草叶的摆动柔柔地舞动起来;行军蚁在草坪外的青石板上,排成长长的一队,也在静默着;只有粗脚猛蚁,时不时摇一摇头,用他那粗粗的牙齿,梳理着长长触须上的水迹,然后又像小旗子似的左右摇摆着。

忧伤的歌声中,每只蚂蚁的耳朵都胆战心惊地支愣着,听着远处撕咬的声音,每只蚂蚁心里都揣着疑问:这样的战争有意义吗?

站在柳树树皮上的那只黑黑的蚂蚁是蜜蚁,她站在这里已经唱了一天了,她感觉那歌已经融进了她的灵魂,又像天上洒落的细雨,连整个天地都打湿了。

噙在蜜蚁眼角的泪淌了下来,蜿蜒而去,而那歌声则像放流在泪水里的小船,随泪水向下游漂去:

云儿轻轻飘过来

雨儿就落下来

淅淅沥沥的山林里

转眼就是一片海

我们用落叶去航海

风里浪里不徘徊

雨过天晴的时候

有我们靠岸的船台

……

两只细猛蚁从草坪的那头叼着一个一寸多长、颜色像淡黄细毛线的毛毛虫,向草坪这头的洞穴里搬运。他们一会儿在草叶上上下下地齐头并进,遇到较高的草茎挡住去路,有一细猛蚁就会爬上那草茎,原来并排前行的两只蚂蚁,此时便会在这儿调头,一前一后地向前拖行。

蚂蚁前行,主要靠后两条腿向前的推力,所以后腿长得不仅比前面四条腿粗状,弯起来,更像是一张快速开合的大弓,推着整个身体颠簸着前进。前面四条腿,更主要的作用是保持身体平衡,而触须更像是蚂蚁的眼睛,假如触须受损,那蚂蚁就会辨不清方向,跑起来也只会在原地不停地转来转去。

此时,前面的细猛蚁叼着线段一般的毛毛虫,整条虫子的重量几乎全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只能倒行。只见他把头扬得更高,尽量把毛毛虫的身子抬离地面,以减少摩擦阻力,而后腿弯起来向后使劲蹬着,感觉那细猛蚁的小脑袋都涨大了,有丝丝热气从细猛蚁的嘴里喷出来。那细猛蚁显然是累坏了,放下嘴里的毛毛虫,两片月芽形状的小黑牙不停地闭合着,在那里喘息未定。谁知那毛毛虫还活着呢,在地上扭腰转身,想挣脱逃走,谁知他要逃跑的方向竟是细猛蚁洞穴的方向。咬着毛毛虫的那只细猛蚁只是象征性地向后拖了一下,仿佛要阻止那毛毛虫逃跑,但他马上明白了,向前猛蹬的后腿也松弛下来,像两条浆一样在那里随着毛毛虫的前行,划来划去的。

前面的细猛蚁见此状况,猛地站起来,摇晃着触须,挥动着四条前腿,像是为那毛毛虫鸣锣开道似的。

毛毛虫也不傻呀,身边总有一个细猛蚁跟着,总有送自己上门的感觉呀。所以那毛毛虫爬了一段路后,调头向另一边爬去,走在前面的细猛蚁一口咬住毛毛虫的头,恰巧毛毛虫的身体横了过来,两只细猛蚁在草叶上继续抬着毛毛虫前行,那样子多像抬着一根小小的竹竿呀!

两只细猛蚁有时在草叶上像走钢丝,有时又钻到草叶下,像穿过隧道一样。没过多久,他们就抬着那条毛毛虫来到那棵大柳树下,那只蜜蚁还在那里轻轻唱着,歌声中能感觉到她痛楚的心跳:

风儿轻轻吹过来

落叶就飘下来

你是山林做好的舟

带着我们去摇摆

每一个生命都精彩

花儿谢了花再开

年年春去春又来

山欢水笑多么可爱

……

两只细猛蚁抬起头来,望着树上的蜜蚁,刹时,整个雨濛濛的天空像是要改变记忆的颜色一样,两只细猛蚁的触须也低垂下来,像被雨水打弯了似的。他们知道,蜜蚁在思念离去的弟弟,她的弟弟正在不远处的战场作战,没有蚁后的命令,无法回来,除非战死。

他们看了看在脚边蠕动挣扎的毛毛虫,又扭回头去看看来时路,路的尽头,森林的中央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这只毛毛虫的家就在那棵树上,和许多毛毛虫在一起,也正是这棵树,这些美味的毛毛虫,导致了现在这场前所未有的撕咬。

该死的毛毛虫!一只细猛蚁踢了毛毛虫一脚。可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要是蚁后可以……细猛蚁缩了缩脖子,看了同伴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唱歌的蜜蚁,把那个想法扼杀在肚皮里:做蚂蚁是不可以违抗蚁后的命令的,连肚子里、触须里想想都不可以。

蜜蚁的歌像是融化了两只细猛蚁,他们也成了歌曲中的一个个音符,并被莹莹的雨滴凝结在里面,就像小小的蚂蚁带了一个救生圈。

树上的蜜蚁早就看到了,她的触须早就感觉到了撕咬拼杀的味道,那种杀红了眼的恶狠狠掺杂着被迫的无奈飘荡在细雨蒙蒙的空中。那里有亲爱的小弟的气味儿,在左冲右突,亲爱的小弟弟,面对对手的大颚的时候是不是还能想到,和小姐姐肩并肩、头挨头站在草叶上,歌唱夕阳的情景。

如果蚁后可以……

在另一块草坪上,从这边草坪上爬过去的蚂蚁正与那边的蚂蚁开战,粗角猛蚁和粗角猛蚁,小黄家蚁和小黄家蚁,大头蚁和大头蚁,或大或小,只要是同一种类,一见面就会用上颚抵在一起,小月芽状的牙齿也会咬住对方的牙齿,六条比头发丝还细的小腿或蹬,或踢,或抓,或挠,或死死地按着对方,直至身体弱的一方渐渐没了力气,便会被或咬住脖子或者腿脚。战场上伤兵渐渐多了起来,有的蚂蚁前腿受伤了,有的后腿受伤了,他们痛苦地把身体蜷缩成一团,滚动着,战场上有那么多蚂蚁在战斗,但没有一个蚂蚁会来救他们。等疼痛过去,他们一个个弯下腰,用嘴梳理一下受伤的腿,那腿便恢复了一些活力,他们想爬回自己的洞穴,他们努力地爬着,但他们已经没有可能爬回去了。前腿受伤的,因掌握不好身体平衡,后腿推着前腿总在原地打转,或左或右,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离不开原地。而后腿受伤的蚂蚁,只能靠前腿拖着整个身体前行,但前腿的力气显然不够用,爬来爬去,就像汽车轮子打滑一样,任凭如何努力,还是被固定在原地,没有前行半步。

负责传送信号的蚂蚁,像是一个个无头苍蝇,东撞撞,西撞撞,在整个战场上跑来跑去的。

受伤的蚂蚁振动着腹部的发声器官,向外发着求救的信号。一个信号蚁闻声跑了过来,跑了几步,停住不动,只有摇动的触须,显示他在思考,救与不救都是个问题,最后他还是决定不救,因为救治伤员不是他的责任,他只负责传递信号,但是他的心一直一直随着受伤的同伴的抽搐而抽搐,一直到他跑出很远,还在抽搐。

这受伤的蚂蚁,没多久就成了别的蚂蚁的食物,尽管有的还努力挣扎,但还是被拖走了。

树上的蜜蚁还在唱着:

可爱的小蚂蚁修了一条街

可爱的小雨点打湿这条街

汪洋里的一条船我们把手携

明天的家园鲜花的世界

……

两只猛蚁擦了一下脸上的雨水,重新抬起那只毛毛虫,那是

蚁后的早餐,他们再不送去,会受到责罚的,两只细猛蚁加快了爬行的脚步。

到蚁穴洞口了,两只细猛蚁放下毛毛虫,头对头碰了碰触角,商定了一个主意:大着胆子去劝说蚁后放弃战争,蜜蚁的歌儿唱碎了他们的心。

他们重新改为一前一后地前行,就在他们低下头,准备进洞时,和蚁王身边的信号兵撞在一起,信号蚁摇着触须,急匆匆地说:“让开让开,蚁后有旨,停止战争!”

两只细猛蚁愣了一下,但马上明白过来,他们急忙给信号兵让开一条路,眼睛也不由向柳树上的蜜蚁望去,战争马上要结束了,她的小弟应该也会回来了吧?

是蜜蚁的歌儿,融化了蚁后那颗争夺的心吗?

天,就要晴了!



刘兴华,笔名雨街,桃林深醉文艺社文学指导,河北经济日报记者,衡水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曾获中国当代诗歌奖,中国年度最佳散文奖,中国年度最佳短篇小说奖。曾出版动物小说、武侠小说、散文作品多部。

陈秀河,男,网名苏堤,朗诵爱好者,桃林深醉文艺社社员。获第五届中国诗歌节最佳朗诵作品奖和最佳人气作品奖。多年来一直活跃在网络朗诵平台,朗诵风格抒情、大气、自然。经常参加网络大型朗诵晚会演出并出演多部广播剧。诗集《没有诗的年代》特约播音。

樊学军,女,网名听雨,朗诵爱好者,桃林深醉文艺社社员。获第五届中国诗歌节最佳朗诵作品奖和最佳人气作品奖。近几年一直活跃在网络朗诵平台,多次参加网络大型朗诵晚会演出。诗集《没有诗的年代》特约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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