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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 我们正年轻

 wzhn2cqybjfbp2 2019-07-14

那年 我们正年轻

2018.08.15 阅读 5730

 

李莉


2018年7月27、28、29日,77、78、79级(师专老三届)共180多名同学回访母校思茅师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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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数着离聚会还剩下多少天,期待着、盼望着。随着这一天的临近,更加迫切地希望这一刻快些到来。多少次梦里依稀回到母校身边,投进母校博大厚实的怀抱,再一次享受您强健有力的臂膀的拥抱,享受您的爱抚,享受您用十指梳理我的头发时暖暖柔柔的指温,似乎听到您的心跳,感觉到您的呼吸,感受到您再一次用智慧的双眼告诉我做人的道理,再一次将知识的源泉注入我的心田。

我终于踏上这块久违了的土地!这一刻,我的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竟像雕塑一样定在了那里。这是我的母校吗?不像啊!是找错地方了吗?不错啊!肯定就是这里了。变化太大了,都没有原来的踪影了。这时,我才猛然想起,都快40年了,哪有不变的道理!我急忙走进校园,一步一步地数着步子,逐一辩认、寻找那些留着我们足迹的一切。那是红砖结构的教室的位置,那又是当时全校唯一一幢钢混结构的两层宿舍楼的位置,那边是图书室的位置,再过去一点是食堂的位置,还有水泥铺就的蓝、排球场和煤渣跑道的足球场的位置……都变了,完全彻底的变了,变成了崭新的高大的教学楼、宿舍楼、图书馆……只有足球场还在原地,只是红色的塑胶跑道代替了煤渣跑道,平整绿茵的草坪代替了坑坑洼洼的场地。找不到原来的踪迹了,就连名字都变成“普洱学院”了。我坐在花园的石凳上,一阵惆怅,一份失落,望着蔚蓝的天空,心绪飞向38年前……

  1977年冬和1978年夏,停止了十年的高考恢复招考,1160万不同年龄、不同职业、不同经历的青年踊跃报名参考,录取了67万人,这在中国历史上是一次规模最大、最为特殊的高考,我们就是那一年有幸成为这67万人中的一员。当时学校招了中文一、二班,数学班,物理班,化学班,音乐班和美术班共七个班,同学们有的来自思茅地区各县,云南省各地州,还有的是北京、上海、四川等地到云南插队的老知青,可以说是来自五湖四海了。我们数学班陶班长以及杨大哥和郁大姐是年龄最长的,有35岁左右,陶班长和郁大姐(上海知青)已结婚并育有儿女,还有郑大姐和刘大哥也是30岁左右的上海知青,年龄最小的吴小弟只有17岁,刚上完高一就考进来了,其余大都在18岁至22岁之间。在进校之前,有的是在校生、应届生,有的是下乡知青、农场知青,还有的是代课老师、乡村管理员、售货员、服务员、工人等等。全班32名男生,15名女生,虽然年龄差别较大,经历阅历不同,但都汇集到一起,并且相处得十分融恰。就是这样一群青年,怀揣着梦想,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朝气蓬勃地踏进了梦中的高等学府——思茅师专(今普洱学院)的大门。

  十年浩劫,剥夺了我们求知的权利,当来之不易的机会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求知,这个人类的本性就像决堤的洪水,“沸乎暴怒,汹涌澎湃”,势不可挡。我们视学校为神圣的殿堂,视老师为至高无上的师长。

还记得班主任杨老师,40多岁,扎着两条小辫子,常穿一件的确凉碎花上衣,操着一口地道的本地口音,滔滔不绝、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数学分析,并语重心长、孜孜不倦地教导我们怎样做人;高挑清瘦、白发红颜、戴眼镜的常老师,用生动幽默的语言分析讲解高等代数;胖胖墩墩、精明干练、开朗豪放的张老师,用那铿锵有力并极富魅力的四川口音引导我们跟随他穿越线性代数中的n维空间;瘦瘦小小、文质彬彬的赵老师,常常不修边幅,头发凌乱,上衣扭扣时常扣错位,不时用手指推推眼镜,讲课温文尔雅,培养我们在逻辑代数的宇宙中学会逻辑思维;还有另一位矮矮实实、鹤发清颜、神采奕奕、声如洪钟的段老师,慷慨激昂地指引我们畅游在初等数学的海洋之中……

  十年荒废,学校办学资源严重溃乏,百废待新。我们的教室是红砖结构的平房,黑板是木制的用两根木杈子支撑而靠在墙上的,并且是用一大一小两块板子拼接而成的,很破旧。课桌椅也是用过多年的了,桌面凹凸不平,写字时一定得用一本书垫在下面,有的椅子已开裂,常常会夹住裤子。记得一次大家正集精会神地听课,突然“咔嚓”一声,惊得全班不约而同转向发声地,才看见是椅子垮了,两个男生还坐在地上呢。教室的地板是“三合土”,因为时间长了,很多地方已脱壳,值日生打扫时常弄得一身灰。窗子也老旧了,有的玻璃已坏,窗檐变形开裂,每当下大雨,坐窗子下的同学可就惨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和条件下,一群正值青春的青衿,获取知识的渴求无比迫切,一双双饥渴的眼睛充满无限的渴望和期待。教室内,导师们深入浅出、才思缜密、博学多才的讲解如醍醐灌顶,带领我们驰骋于数学天地,追溯在符号加逻辑的数学宇宙的无穷奥秘之中。那块破旧不堪的黑板,你是否还记得,你的身上曾写满了数不清的算式推证、公式定理、图形曲线;那个简陋的教室,你是否也还记得,曾经有47个青葱学子,全神贵注地演算、推理、证明;教室外的草坪,你应该记得,那些三三两两的男女学生,为了一个题目,一个观点,一种解法而争得面红耳赤。当一串串问题提出后被解决,一道道难题被功破,一个个公式被推证出来,一维维立体空间真实地领悟,内心的喜悦不亚于将军在战场上打了一个大胜仗,那一刻,只有当你进入到思维智慧碰撞出火花的那一刻,你才会体会到,思维竟如此之清晰、敏捷、美妙,这简直就是一种人类最高极别的享受,是上苍对我们最好的赏赐!

  一群充满激情的青年,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有着旺盛的精力,不知道苦和累,也从未有过寂寞和抱怨。除了学习,业余时间的安排更是丰富多彩。蓝球场破旧不平,球弹起的路线常常难以控制,蓝板老化了,时常担心会掉下来,球打在上面反弹力较弱,投蓝命中率大打折扣。由于排球场地不平,直接影响一传的效果,球网太旧,一球下去将网打落的事常有发生。但却没有一个人在乎这些,而是玩得那样尽性,那样快乐。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去打蓝球、打排球或去围观、呐喊助威。

足球场是各班男生展现男性魅力的专用场地,在那里,常常上演一个个精彩难忘的瞬间。绿茵茵的草地上,一群生龙活虎的勇士,挥汗如雨,动如脱兔,势如闪电,行云流水,顽强拼搏。场外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同学们,更是兴高彩烈、激动不已,使出浑身最大力气,拼命大喊大叫,为自己班上的战神们助威,呐喊声此起彼伏,可谓震天动地。

记得那场大雨中的比赛,由于球场凹凸不平,草坪缺乏管理,大雨后变成了一个个泥坑,但比赛照常进行。球没了原来的颜色,像一个泥团在场上滚动,当球被传起时,泥团带着泥水飞向空中,如同拖着尾巴而划过长空的陨石,战神们像打了鸡血样的兴奋。起初,他们的脚、手、头、脸被泥浆包住了,之后,球衣、球裤也都看不见了,雨水、汗水、泥水将他们变成了一个个泥猴,只见二十二个泥猴在满是泥坑的场上争抢一个泥团。也不记得是哪个班赢得了比赛,只记得那场泥团战的场面,今生难忘。

  国家定量补助我们每人每月饭票和杂粮票,能吃到白米饭的时候不多,大都搭配有许多硬梆梆的包谷子,难以下咽。有时候吃面条,面条未煮熟就放到装有凉水的大木桶里泡着,到了我们碗里就是一碗半生半熟的稀面,放点酱油,舀一勺“玻璃汤”(漂着几丁油星和几小朵葱花)浇在上面,就是一顿饭了,常常饿得发慌。

我们会跑到学校旁边的“五一旅社”买小炒肉吃,那肉不但颜色好看,而且香极了,老远闻到香味就会咽口水,但家庭条件不允许常去买,只能偶尔解解谗。顺着学校外的五一路一直走到“街心花园”附近,有一家小锅米线店,每当考试的那天早上,我们会去买一碗吃,并叮嘱多放点汤,吃饱了好考试,不至于饿得心慌影响成绩。那碗小锅米线的汤是真正的肉骨头汤,盖头也货真价实,再放点佐料,真是美味,真好吃!

最爽的是每个学期开学的时候,舍友从家带来的家乡食品,有各种千奇百味的酱菜,油淋肉干,炒面。最难忘的要数墨江的腌蚂蚱、麻脆、豆腐肠、香肠,景谷芒果、石榴,还有郑大姐从上海带来的肉松,有甜味和咸味两种。啊!足够吃一个月了。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又埃饿了,忍忍吧!说不定哪家又寄点好吃的来,又可以解谗了。

我们进校时,班上9个住校的女生同住在一个大教室里,由于窗子破烂关不紧,晚上睡觉时也只能虚掩着。一天晚上,大家睡得正香时,突然有人大哭大叫,将我们从梦中惊醒,是郁大姐的声音,大家慌忙跑到大姐床前(床紧靠窗),看见大姐一个劲地发抖,等她慢慢安静下来后才告诉我们,有一个男人站在她床前手伸进蚊帐,她吓得大叫后,那人急忙跳窗跑了。

后来又听说其他班也发生过这类事件。到了下学期开学时,学校将所有女生宿舍都搬到了新盖的楼上,就是那栋唯一的钢混结构的两层小楼。

  那时没有电视,只有电影。城里有唯一的电影院,需买票的,我们只是偶尔去看一场。另一处放电影的地方是离学校三公里的“机窝”(机场附近),是不收钱的露天电影,我们常常去看。大块的电影布幕用四根绳子固定在广场上,当夜幕降临之时,随着放映机“吱叽吱叽”的转动声,荧幕上就开始上演一场场悲欢离合,扣人心弦,酣畅淋漓的故事,优美的音乐,经典的画面,诗般的语言,就在这繁星点点的褐色夜幕下,在这没有任何围挡的空旷的夜空中,一幕一幕,一声一声走进我们的心,涤荡着我们的灵魂。

电影放完了,我们手牵着手,说说笑笑地往学校赶。走在碎石铺就的小路上,呼吸着带有泥草清香的空气,阵阵凉风吹过一张张青涩的笑脸,连萤火虫都一闪一闪地笑着与我们打招呼呢。有男生故意跑到前边弯道上,突然跳出来吓得女生大呼小叫,一阵嘻嘻哈哈。想唱就大声唱,想笑就大声笑,尽兴、快乐,没有丝毫顾虑,无拘无束,无忧无虑,好年轻哦!

  懵懵懂懂的我们,有着青葱年龄时期的憧憬和梦想。在我们的内心深处,时时奔跑着一只小鹿,一只漂亮的梅花鹿。这只小梅花鹿温顺地藏在心里,遥望着夜空,似乎看见嫦娥不是一人奔月,而是与后羿一起奔月,一起共饮桂花酒。有时这只小梅花鹿常常不听招呼,不安份地跑出来,弹得自己兴奋不已,只要能看见他(她)或能听见他(她)的声音,所有的烦恼,所有的疲惫将一扫而光,立刻容光焕发,英气逼人;但也会踢到自己最柔弱的地方,踢得好痛,好痛,需要时间的按摩抚慰,需要朋友帮着疗伤。

记得学校隔壁就是客运站,每当普洱到思茅的班车到达,就会有一位英俊帅气的同学等候在那里,笑脸迎接那位美丽善良的班车售票员姑娘,两年了,每次都一样,从不缺席。这久久的守候和等待,终于感动了上苍,毕业后两人修成了正果,终生相伴,白头偕老,儿孙满堂,其乐融融。

我们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毕业生,按国家统一分工,奔赴到各个中学任教,绝大多数同学三十八年来一直从事教育教学工作,站在教学第一线,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桃李满天下,有中学特级教师、高级教师多人。还有的同学走上了教育领导岗位,有高校书记,教育专家,中小学书记校长多人。还有发挥自己所长,从政、经商、转岗的都做得风生水起。最为欣慰的是,全班所有同学都健康健在,平安幸福。

  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将我的思绪从遥远慢长的三十八年前拉了回来,看着眼前宽敞漂亮的校园,一阵愉悦油然而生,我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满园芬芳,海纳江河,作育英才的母校而深感自豪和骄傲,衷心祝愿母校人才辈出,弘毅自强,花团锦簇,蒸蒸日上!

感谢老师们的辛勤耕耘,祝您们健康长寿,乐乐融融!

我庆幸,我能成为数学一班的一员,与你们成为同学,成为这一生中最难忘最不可替代的老同学,我将永远珍惜这份纯真,爱惜这份情意,将这份不含任何添加剂、未受到任何污染的原生态的纯洁的同学情永铸心间。祝愿老同学们快乐安好,健康幸福!


注: 一,77、78年高考没有完全按考分高低录取,而是附加了家庭政治因素。有的同学考分很高,但因为这个原因而录在了师专。

二,77、78年大多数考生并不知道大学有专科和本科之分,以为都是大学,读了一个学期才知道有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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