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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蕊夫人

 桂香书屋A 2019-07-14

相夫教子是女子,

勤俭贤惠善仁慈.
若只冰肌玉骨身,
红颜祸水不会迟!
2019年7月12日
附:

更无一个是男儿


这当然不只是她一个人的疑问,千百年间,无数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孟昶作为一个皇帝,虽然没雄心壮志,更不奋发图强,生活又太过豪奢,识人用人也昏头昏脑,但他性子宽厚,安士息民,不怎么折腾老百姓,无为而治换来了蜀地的丰饶富庶,还是很得民心的。


在被押解到汴梁的途中,在宋军冷森森的刀头下,数万成都百姓依然赶来为他送行,“哭声动地,昶以袂掩面而哭。自二江至眉州,沿路百姓恸绝者数百人”(清吴任臣《十国春秋·卷四十九》)。


看到沿途这些悲泣的百姓,她在感动之余,更加困惑。“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道理她懂,可为何还是沦落到今日之境地呢?


她凄凄惨惨走在路上,忽然,好像看到一些百姓对指指点点,“祸水”、“扫把星”等等只言片语,像飞刀一样钻入她的耳中,刺进她的心里。


她开始时不解,继而愤怒,然后悲哀。她知道杜甫有诗云:


不闻夏殷衰,中自诛褒妲。


也读过刘禹锡《马嵬行》中的:


军家诛佞幸,天子舍妖姬。


妲己褒姒杨贵妃的故事她自然是听过的,但从未将这些人与自己联系到一起。难道不知不觉中,自己已和她们一样,“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最终将蜀国葬送在妩媚的红颜之中吗?


想到这些,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血滴溅出来。她觉得背上似乎背上一座大山,喘不过气来。


走到嘉陵江边的葭萌古驿时,她不能自已,在旅驿壁上挥毫写道:


初离蜀道心将碎,离恨绵绵,

春日如年,马上时时闻杜鹃。


(宋吴曾《能改斋漫录》)


但一首《采桑子》只填了半阙,就被宋兵催促上路而作罢。


她不甘心,自己没有干预过一次朝政,没有提携过任何裙带,没有诱导皇帝做过一件坏事,这倾城倾国的屎盆子怎么就扣在自己头上了呢?


她不懂政治,也不想掺和进尔虞我诈的倾轧斗争中去,她只是想与情郎一起看看云卷云舒,闻闻花香草味,听听鸟鸣风吟,品品诗书茶酒,作为一个冰肌玉骨的女子,追求一种超凡脱俗的诗意生活,这有什么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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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押入汴京城,朝见了大宋皇帝赵匡胤之后,她终于找到了答案。


那日,金銮宝殿之上,陌生的宋天子高高在上,而熟悉的蜀天子像条狗一样匍匐在地,摇尾乞怜,她莫名就有了一阵强烈的呕吐感。


“素闻夫人诗才,不如作诗一首,咏咏亡国之由吧。”宝座上的宋太祖死死盯着她,竟然给她出了这么一道题。


她明白这个大宋天子想的是什么,心中不由得激愤异常,一首诗便脱口而出:


君王城上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宋陈师道《后山诗话》)


沉寂。那诗如同核爆,惊艳之后便是死般沉寂。


她看到那个曾经风流潇洒的蜀主,龟缩在地,瑟瑟发抖,不知是惊恐还是羞愧;而宝座上的宋帝,则还是死死盯着她看,但目光中之前的戏谑一扫而空,代之的是欣赏,是倾慕,是大盗面对珍宝的惊喜与贪婪。


那一刻,她明白了,在这红尘乱世中,她永远把握不住自己的命运。


七日后,被封为秦国公的蜀主孟昶,暴毙而亡。死因?不言而喻,太祖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国破家亡,情郎归去,那她呢?流落何处,何时香消?史无记载,只有《十国春秋》含含糊糊地说她“心未忘蜀,每悬后主像以祀,诡言宜子之神。”


虽然语焉不详,但话中透露出的讯息,似乎暗暗印证了宋太祖赵匡胤纳她为妃的传说。


孟昶既死,如果她是守节寡居,挂先夫遗像,自不必遮遮掩掩谎称送子之神。如果改嫁,谁敢、或者说谁能娶她?当然唯有太祖而已。


然而,就像童话里总是骗人的,传说也并不总是美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倾国倾城”也许不能归咎于她的美貌,但她的美貌却足以倾了自己的性命。


北宋奸相蔡京的二儿子蔡绦所著《铁围山丛谈》中载,太祖纳花蕊夫人为妃后,亦受魅惑。


太祖之弟赵光义屡次进谏未果。眼见红颜祸水又要葬送大宋江山,赵光义不得不棋行险招。


一日,太祖兄弟一起狩猎,花蕊夫人伴君在侧。赵光义“调弓矢引满,政拟射走兽,忽回射花蕊夫人,一箭而死。”


这些传说和记载虽不怎么靠谱,却也暗示着乱世中红颜的最终宿命。


就算没有精铁铸造的利箭夺她性命,也总会有某支看不到的无形毒箭,射穿她的冰肌玉骨,溅出一片桃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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