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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的父母

 云中公子 2019-07-19

  于我而言,越是亲人,越不善于在他们面前表达亲昵的感情,只是具体做些事情表示我是在乎他们的。也从未想过要写他们什么,只是觉着彼此之间一切的关爱都是理所应当的,你写与不写,他们依然是亲人;你宣扬与否,他们就在那里,用他们的方式默默地关注、关心、呵护着你。

  我儿时眼里的父亲,是既遥远又亲切、既崇拜又想念的一个有距离的亲人。父亲曾是一名军人,是太原市第一批知识分子入伍的军人。从我出生到上小学前,父亲给予我的父爱,就是那个只有过年或是暑假才能见到的父亲——要见他一面太难了。一次院子里的小朋友打闹玩耍,一位小朋友还指着我喊:“没有爸爸,没有爸爸!”旁边大一点的另一位小朋友说:“她爸爸是解放军,有枪!”小朋友们就一溜烟儿都跑了,只剩下我自个儿委屈难过却又兴奋自豪地站在原地发呆。
  上世纪60年代解放军最吃香,是最可爱的人。那时候院子里只有父亲一个“当兵的”。他排行老二,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因为他忠厚老实、肯吃苦,很快就入了党、提了干,还到西安的部队干校进修学习,得到了亲朋好友、周围邻居的喜欢和羡慕。父亲既年轻又帅气,穿上那身“四个兜”的军装,每次一回来,院子里左邻右舍的年轻人都挤在家里、门口看望他,嘴里还兴奋地喊着“二哥回来了!二哥回来了”,问这问那,新鲜地围着他转悠、拉家常,院里谁家有个啥事也喜欢和他唠唠、商量商量,平日里安静、寂寞的家这时热闹极了。父亲尤其爱给我们讲一件事:1966年11月他随部队抽调执行任务,进京见到了毛主席和周总理!每说到那段往事,父亲就两眼放光、神清气爽。
  父亲是个多面手,干什么像什么,年轻时自学中医、自己动手做樟木箱子,家里的水电、木工活不在话下,退休后,父亲却迷上了种地,整地、间苗、除草都干得特漂亮、有板有眼,旁边的老农还夸他:“你这干的活儿比我们都好!”
  我的母亲是老牌太原师范生,年轻的时候两条又粗又黑的大辫子惹人羡慕,下了学回到家就爱抱着书看。姥姥让她考师范,她的理想是上大学,可是那个年代,能考得上、上得起大学的孩子太少了,因为上师范不用花钱,每月还有生活补助,毕业后还分配工作,实在是许多学生的首选。毕业后,母亲当了小学教师,教过美术、语文、数学、书法等,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每天都在没完没了地忙工作,有点空闲就拿起放在家里箱子上学生们的绘画作业给我们看,还一张一张地点评,怎样画才好看;后来是让我看学生们的作文写得怎么好、词语用得多么漂亮;再后来是数学题,这个孩子怎么聪明、那种解题方法既简便又快捷。母亲判卷子、改作业到晚上十一二点是常事,还经常带着四五个或是七八个学生回家补课,本就很小的家挤得满满的,小板凳、高凳子、床上,都是学生。就这样,母亲带的毕业班年年成绩拔尖,奖牌、证书拿了有几摞;而且,班里的各种活动多姿多彩,母亲尽情发展每个孩子的优点,黑板报、小报、手工、小发明,连广播操比赛都要排个小方阵来回穿插,以至学生们毕业后,时不时有参加工作的回来找上门看望母亲。
  母亲说起年轻时候的父亲,提起的都是那些让人忍俊不禁的小事:大街上让他抱抱孩子吧,他就说,会弄得军容不整,不能抱;父亲出差到甘肃,在商场里看到一双鞋不错,就给母亲买了回来。结果拿回来母亲一穿,两只鞋子却一大一小,母亲埋怨说:“咋没挑一挑呢?”父亲却说:“革命商场都一样嘛,不用挑!”
  父母亲的经历深深地影响着我们下一代,以至于我的理想一直是当兵或者当老师,可惜一样也没有实现。上世纪80年代末,父母亲给一同参加工作的我和大妹规定了“三不准”:不准烫头、不准穿奇装异服、不准穿高跟鞋。因为这个,一次,爱美的大妹悄悄烫了头,又被父母逼着剪短。父母亲对我们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从做人做事、学业上的严厉严肃,到现实生活中无微不至地嘘寒问暖,用他们的方式精心呵护着这个大家庭。前年是二老的金婚年,父母亲在瓶瓶罐罐、磕磕绊绊中相濡以沫、走向夕阳,这也是我们子女感到既羡慕又幸福、快乐的一幕。一次下班路上正好听到车上收音机里播放筷子兄弟演唱的《父亲》:“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不等听完,我便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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