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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浅予，1907年生于浙江，是中国漫画和生活速写的奠基人。中学开始自修绘画，后迫于家庭生活压力，叶浅予漂泊上海当起了柜台伙计养家，但没有放弃绘画梦想。1929年，叶浅予开始创作漫画，事业逐渐起色。1936年出版《旅行速写》、《浅予速写集》，并联合全国漫画家举办第一次全国漫画展，次年成立中华全国漫画界救亡会，成为该会负责人之一。 40年代里，叶浅予事业达到巅峰期，先后赴印度和美国举办画展，后在1947年到北平艺术专科学校任教，1954年又转任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主任、教授。 叶浅予的画家生涯，有举世瞩目的成功，但在晚年，他最感慨的总结，却是自己的情感生活。他有一本回忆录叫《婚姻辩证法》，里边记录着他一生与四个女人的爱恋分离，每一段感情都一言难尽，而又徒留哀伤。 图 | 叶浅予 三角纠葛叶浅予的第一段婚姻属包办婚姻。23岁时，他进入画报出版界画起了漫画，一心打拼事业。渴望抱孙子的父母，不经他同意便在桐庐老家替他定了一门亲。1930年冬季，他与定亲对象罗彩云完婚，开始了一段毫无感情基础的婚姻。 婚后，叶浅予想把新婚妻子罗彩云留在家里侍奉公婆，但罗彩云坚决不同意，为跟着去上海，不惜寻死觅活，惊动了叶浅予的母亲，迫不得已才带上她。其实，这也不怪罗彩云，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刚结婚就与丈夫分开。 图 | 叶浅予与罗彩云 第二年春天，罗彩云生了个儿子，但叶浅予更喜欢女儿，所以，第四年又生了个女儿，小名明明。话说，罗彩云为这个家生了两个孩子，若她本本分分担负妻子的职责，相夫教子，也许叶浅予与她的关系会融洽一些。然而事与愿违，在上海短短几年，罗彩云便学会了上海少奶奶的做派，不管孩子，不做家务，整天打麻将，夫妻间最大的联系便是要钱，其余统统话不投机。日复一日，叶浅予的精神严重空虚，加上没有感情基础，他整天在苦闷与烦躁中挣扎。 图 | 叶浅予任《时代画报》主编 就在他面临崩溃的时候，像救世主一样的女人出现在他的世界，她便是梁白波。那时，梁白波刚从菲律宾回国，靠给画报社投稿为生。因为画界奇缺女性画家，她的才华杀入，无疑吸引了叶浅予。不久后，一段婚外情暗中展开。而且过分招摇的是，梁白波在与叶浅予打得火热期间还投稿了一幅讽刺上海少奶奶的漫画作品，名为《母亲花枝招展，孩子嗷嗷待哺》，一副画道尽了叶浅予心力交瘁的心声。言外之意，也刺中了罗彩云的敏感神经。 不久，叶浅予和梁白波应津浦铁路局激请，参加了卫生宣传列车活动，这算是两人最幸福的日子了。他们在北平玩了三天，铁路局的人南返，叶浅予和梁白波则在金鱼胡同一家公寓住了下来。白天游故宫、天坛、颐和园……晚上看京剧名角儿演出。心情好，作画的兴致空前高涨，十几天时间，叶浅予就画出一本《旅行漫画》。 图 | （右一）叶浅予（右三）为梁白波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上海的小报上刊出了《“王先生”失踪》的消息。那是一位作家朋友从罗彩云处访来的，说什么“王先生”的作者，因感情突变，离家出走等等。这个“王先生”，指的就是正忙着偷尝“越轨感情”带来的欢愉的叶浅予。在听闻这个消息后，叶浅予羞愧难当，妻子居然把家事捅向社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与梁白波在南京同居。 罗彩云哪会甘心，拉着救兵飞速赶去南京手撕“小三”，把叶浅予带回上海。好不容易遇到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女人，叶浅予不会轻易回心转意，但两人又离不了婚。一是因为罗彩云不同意，二是因为离婚要付一笔终身赡养费，凭叶浅予目前的经济状况，这确是力所不能及的。更重要的是，叶浅予觉得罗彩云为叶家生儿育女，不能太对她不起。最后，叶浅予采取了一个自认为很好的办法，那就是同罗彩云达成了分居协议，按月向她提供赡养费，梁白波则顶着“小三”的帽子与他继续缠绵。 图 | ”蜂蜜小姐“梁白波 “名分”对于女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这不仅是衡量一段感情是否有结果的标准，更是体现另一半对你的态度。世上没有哪个女人喜欢没有名分的“感情”，只是在某个阶段，爱情战胜了名分。像梁白波这种喜欢浪漫，思想新潮的新女性也不例外。 1938年，因抗战需要，叶浅予与梁白波加入漫画宣传队，赶赴武汉开展抗日工作。梁白波就在这时与一位受人崇拜的空军英雄有了交往，但叶浅予此时仍不知情。直至工作结束后，梁白波提出武汉话别，他才发觉自己已被抛弃。 为彻底斩断和叶浅予的联系，梁白波决定抛却事业，脱离漫画圈，一心去追求家庭幸福。对此，叶浅予感叹“漫画界从此失去了一颗发光的彗星”。但遗憾的是，梁白波放弃所有换来的“家庭幸福”并不能达到她的期望值。她在享受着相夫教子的稳定生活时，又苦恼缺乏了浪漫的艺术色调，这种自我矛盾的烦恼渐渐发展成精神分裂症。后来，她在台湾的一个沙滩小屋里自我封闭一个月，最后自杀身亡。 图 | 1946年，叶浅予留美期间在旧金山的住所内 梁白波的离开并不能缓和叶浅予与罗彩云的关系。抗日战争爆发后，叶浅予打着“避乱”的旗号，先把儿子送回了老家，随后又把女儿和罗彩云送了回去。 1946年，叶浅予把女儿叶明明接走，罗彩云更受打击，感觉自己就是“弃妇”，整日情绪低落。幸在儿子成家后，搬去与儿子一起生活，精神有所好转。可能年纪大了，或是看开了，在儿子的劝说下，罗彩云同意与叶浅予离婚，结束了这段封建孽缘。在后来的年岁里，因政治原因，叶浅予被打成牛鬼蛇神，进了监狱。罗彩云作为他的前妻受到了牵连，备受折磨，吞服了过量的安眠药，离开了人世。 可怜她不曾得到叶浅予的一点爱，却无辜受到伤害。 图 | 30年代叶浅予与张光宇在《上海漫画》 忍痛放手叶浅予的第三段婚姻是和英国的华侨戴爱莲结为夫妻。 1940年，听从宋庆龄的安排，戴爱莲来到中国香港举办保卫国家的表演会，叶浅予被邀去宣传。只有中学程度英语水平的叶浅予，通过打手势、画图画才能和戴爱莲艰难沟通。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擦出火花坠入爱河。 表演会之后，戴爱莲想去延安支持革命事业。叶浅予因《今日中国》的继续出版问题，也要去重庆向政府请示。所以，33岁的叶浅予与小他整整10岁的戴爱莲闪婚，再一起同行。 图 | 戴爱莲 叶浅予 婚后，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在事业上也共同进步。1949年北平解放后，戴爱莲参加华北大学文工团，当了舞蹈组的领导，叶浅予当了美协副主席。1950年，文化部又聘请戴爱莲当了北京舞蹈学校校长。可惜的是两人结婚十年，却未曾有过孩子。据说是戴爱莲查出有卵巢炎症，去香港做了个小小的妇科手术，而手术中出了意外，之后永久不能生育。 虽然叶浅予未曾责备过戴爱莲，但戴爱莲却为此深深自责，还把叶浅予与罗彩云所生的女儿叶明明接到身边抚养。叶明明在长大后也回忆说：“在爸爸的三任妻子中，我和戴爱莲是最能说上话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她抚养我长大，并给予我艺术的熏陶，所以我心底里其实更愿意喊她妈妈。” 图 | 叶浅予 戴爱莲 叶明明 从女儿对继母的评价足以见得，叶浅予和戴爱莲的婚姻是非常幸福成功的，事业上相辅相成，家庭上其乐融融，百年终老的美满结局已然预见。然而，人生就是一台戏，戏发展到一定阶段就会有转折和意外。 1950年，戴爱莲突然向叶浅予提出离婚，声称自己已经爱上了来他们家住过的一位青年舞蹈家丁宁。1951年，即使心有不甘，叶浅予还是与戴爱莲离了婚。 这段感情的突然结束，叶浅予完全是懵的，心里有许多无奈与不解未能释然，他在自传中写道：
戴爱莲离开了叶浅予后，她继续了自己的幸福，但这种幸福仅仅短暂地维持了五年——那位舞蹈家卷走了她所有的钱财。余生几十年里，戴爱莲孤独地把自己投放在舞蹈事业上，情感再无绽放。 图 | 曾经的一家合影 “搭伙”式婚姻叶浅予的第四任妻子最有来头，她便是一代影后王人美。两人的结合得益于朋友的牵线，当时王人美已经41岁，离开前夫已经10年，而叶浅予也有48岁，独居5年。也许寂寞太久，经过几个月的交往，两人快速并简单地结了婚。 不过，两人的相处不太好，结婚才一个月，王人美就因小争执提出离婚。叶浅予愣了一脑袋，他告诉王人美，我们不是小孩子，结婚不能像过家家一样，王人美这才答应再试试看。
图 | 王人美 在王人美的回忆录里，她给叶浅予写了评价：
但因为人到中年，两人都只想稳定，所以竭力寻找折中的相处方式，了解对方的脾气，只要不散伙，就尽可能做一对合作夫妻。 虽然这种婚姻思想委屈了两个人，但对于守护婚姻契约来说却很奏效。叶浅予与王人美争争吵吵、磕磕碰碰，竟然一起走过了三十年。只是凄凉的是，王人美的晚景岁月十分艰难，叶浅予最终以落寞哀伤的方式恭送了她一程。 1980年，王人美中风，瘫痪在床，六年后稍有好转，却又因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引发脑溢血，成为了植物人。一年后，王人美在北京病逝，享年73岁。
图 | 王人美 叶浅予 对于这位妻子的愧疚，叶浅予在自传里写道：“我躺在病床上，想着这位共同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伴侣，不由心中黯然，只能默默地祝愿她的灵魂获得解脱。1987年4月23日，人美遗体在八宝山火化。火化前，生前好友向她遗体告别，而作为她三十多年的家庭伴侣，我却只能从空军总医院窗口向空中遥祭。”1995年5月8日，王人美去世八年后，叶浅予也因病长逝于北京，享年88岁。
图 | 夫妇晚年合影 纵观叶浅予的感情生活，丰富多舛，四次易换心头人儿，看上去浪漫多情，但其实却谈不上风流。平心而论，他只不过是在不停地离婚，结婚，再离婚，再结婚，当中包括与梁白波同居也算一次事实婚姻，那么梁白波与戴爱莲的两次抛离加起来，叶浅予已经戴了两次“绿帽”。男人的面子角度来说，多有憋屈。而与原配妻子罗彩云的仳离，因属父母包办，结局大抵不欢而散，无可厚非。离婚后罗彩云受害更甚于叶浅予，这是事实，但叶浅予尽了供养责任，抛妻重婚大环境下，可以指责有罪，却难以首当其冲。
图 | 叶老晚年遭到冲击 相反，若在感情相处上对叶浅予多加评论，他的确难逃批评。叶浅予并不是一个感情细腻的男人，在相处中，他丝毫不察觉妻子的情感变化，以至于莫然不知地被出轨，措手不及地被抛弃。所以，对另一半不上心，也绝对注定了他留不住另一半。王人美埋怨他能当好一个画家，却不能当好一个丈夫，足见叶浅予一心放在事业上，完全忽略掉了用心经营自己的家庭。可见，有爱情的婚姻不适合他，反而与王人美的随便凑合，还走了一段三十年之久的合作婚姻。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两人都有离婚的经历，各有疲惫，人到中年，倦了也就都不想再找了。
情之一字，最为伤人。当叶浅予的妻子不容易，命运好似被诅咒，他的四位妻子下场皆是道不尽悲哀。尤其是可怜的人依旧可怜，罗彩云的自杀离去，是时代的汹涌，也是叶浅予欠下的情债。 文 | 白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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