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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50年的时间,终于撕掉了妓女的标签,活成了传奇

 亮哥eoim8x8y62 2019-07-25

她是传奇,被赞“一代画魂”,画作独具匠心,被欧洲国家博物馆视作珍宝;

她又富争议,擅画裸体,遭讽“妓女对嫖客的赞歌”。

一路成长,却被命运贴上不同标签:孤儿、雏妓、小妾……

但她倔强、不服输,跟命运卯上了劲,最终成为与徐悲鸿、张大千齐名的艺术家。

潘玉良,一个从青楼走出来的油画大师,用自己的人生逆袭说着:“人生除了生死,其他都是擦伤。


1

如果用一个词来描述潘玉良的童年,

“凄惨”似乎都不够格。

1895年,

她出生于江苏扬州的一个贫穷家庭,

父母为她取名为陈秀清。

一岁丧父、两岁丧姐。

但不幸并没有就此放过她。

在她八岁那年,

死神夺走了她唯一可以依靠的母亲。

失去了生存支柱,

孤苦伶仃,

舅舅收养了她。

这个男人是个赌棍,

养了陈秀清六年后,

就开始收割韭菜了。

陈秀清被他骗到芜湖学刺绣,

转眼就被卖掉成为一名雏妓,

更名张玉良。

虎口之中,

张玉良拒绝接客,

逃跑,抓回来,前后10次。

毁容,上吊,均未成功,

反遭毒打无数。

那时,张玉良还不明白,

忍并不是屈辱,而是技能。

十七岁时,

她被派去为新任海关监督潘赞化接风洗尘,

当哀婉的小曲响起,

潘赞化立刻被吸引了,

两人因此结识。

相熟的姐妹告诉过张玉良,

脱离苦海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好男人。

眼前的潘赞化是不是好男人呢?

张玉良吃不准。

大她12岁的潘赞化英气逼人,

早年加入同盟会,

为推翻清廷立下功勋。

他人品正直,

不为利益所动,

这次张玉良被选中,

是商人下的鱼饵。

这一切,

张玉良哭着告诉了潘赞化。

接着讲了自己凄苦的身世,

潘赞化大为心疼。

令他惊喜的是,

张玉良很有才气,

不仅小曲唱得动人,

还勾勒出一幅好画。

一股怜香惜玉的情怀冲上头脑,

潘赞化同意暂时把张玉良留在住处。

潘赞化给她找来了小学语文课本,

教她读书认字。

张玉良再次给他惊喜,

短时间内竟然学得有模有样。

年轻的潘玉良

一个是海关监督,

一个是青楼女子,

二人在府上你侬我侬,

很快就被人做了文章诋毁。

为了保护张玉良,

潘赞化毅然娶她做了小妾。

在低调的婚礼上,

陈独秀成为了证婚人。

为了报答潘赞化的知遇之恩,

也为表明自己的爱慕,

张玉良选择了随夫姓,

改名为潘玉良。

2

接下来,

潘赞化便正式开启“改造”潘玉良的工程。

与其说“改造”,

不如说“寻找”。

潘玉良天资聪明,

对新知识和技能兴趣盎然,

很快就能入门。

对此,

潘赞化特意为她请了一位老师,

帮助她学习。

在学习过程中,

潘玉良发现自己很喜欢绘画,

并拜邻居洪野先生为美术老师。

洪野先生原本以为她只是小画怡情,

未料其天赋过人,

慨叹:“

潘玉良乃荆山之璞,

一经雕琢,

定成光彩夺目之器。

 潘玉良旧照                

1918年,

在陈独秀的建议下,

潘玉良决定报考上海美术专门学校接受正规教育。

考试成绩出来后,

名列前茅,

录取榜单上却没有她的名字。

到底怎么一回事?

青楼出身让学校觉得有伤风化,

决定不予录用,

甚至有女学生放言:“誓不与妓女同校”。

当时的校长是大画家刘海粟,

他看过潘玉良的应试作品后,

认为错过实在可惜,

拿起毛笔在榜单上写下“潘玉良”三字,

推着潘玉良进入了艺术之门。

来之不易的机会,

让潘玉良更加刻苦学画。

恰好此刻,

上海美术专门学校引入西方绘画课程,

其中包括遭到保守派诟病的人体素描。

在战胜了最初的羞涩后,

潘玉良发现人体模特奇缺,

功课无从开展。

她只好去澡堂偷偷寻找,

结果被骂得狗血淋头。

没办法,

她回到家里拉上窗帘,

脱掉衣服,

描摹镜子中的自己。

就这样,

潘玉良做了他人不敢想的事情,

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

以优异的成绩从学校毕业。

有了潘赞化,

为何还要坚持学画?

潘玉良说,

我必须画画,就像溺水的人必须挣扎!

在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求学的时光,

对渴望知识和艺术的潘玉良来说是极为难忘且快乐的。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不止一次地从梦中笑醒。

是啊,

生命中没有什么比掌握自己脚步这件事,

更让人惬意的了。

毕业后,

由于其在西画方面的优异成绩,

刘海粟建议她赴法国留学,

去到世界艺术的中心去学习提升。

在与潘赞化商议后,

潘玉良欣然踏上了法国求学的旅程。

又是陈独秀,

帮忙牵线搭桥,

为潘玉良争取到留法公费津贴。

潘赞化尊重她,

赋诗一首:

原是冰肌洁白身,玲珑心曲本天生。

漫言埋没无颜色,一出污泥便可人。

3

潘玉良以优秀的素描成绩

考进了国立里昂美术专科学校。

之后,

她又陆续到巴黎,罗马等地深造,

并在此期间与徐悲鸿等人结识。

由于当时国内的政局动荡,

潘赞化丢掉了工作,

无力给潘玉良邮寄费用,

国家的留学津贴也是时断时续,

潘玉良经常连基本的一日三餐都无法保证,

其他的生活开支更是想都不要想。

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

她强忍饥饿,

坚持学习知识,

甚至一度在课堂上晕倒。

但她从未放弃,

比面包更重要的,

是对绘画事业的热爱和改变命运的决心。

而她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

习作斩获意大利美术展览会金奖,

闯入了西方美术界的视野。

最终,

她以优异的成绩从罗马美术专科的油画专业毕业,

考入了雕塑班。

毕业后,

她接受刘海粟的邀请,

担任上海美专绘画研究室主任兼导师。

回国后,

她举办了一系列的“中国第一个女西画家”展览,

轰动了中国画坛,

极大地推动了中国西画文化的发展。

正当事业顺风顺水之际,

没想到第五次个人美术展上的一次意外

揭开了她早年的伤疤。

其中有一幅作品,

名为《人力壮士》,

以搬开巨石,

保护花朵的男性之躯来体现中华民族对待外敌入侵时的不屈精神。

这幅画受到当时教育部部长的青睐,

甚至当场就支付了一千大洋定金。

但在收展时,

画展突然受到袭击,

很多作品或被偷走,或干脆毁于一旦。

而她的《人力壮士》不仅被撕毁,

还被人在上面贴上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妓女对嫖客的颂歌。

这句话给了潘玉良极大的打击,

展览成功的喜悦瞬间化为乌有。

二十多年过去,

她本以为自己的努力可以涂抹掉过去的污点,

但在那个旧的时代,

无论她的名字前面加上多少美好伟大的标签,

人们提起她总是会指指点点:

'这幅画是妓女画的'。

她的过去却无法被人们遗忘,

始终如阴影般在她头顶盘旋,

挥之不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在画展结束后不久,

潘赞化的大夫人突然到访。

由于潘玉良这些年优秀的成绩和潘赞化的宠爱,

大夫人感觉到了威胁。

她对潘玉良说: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大主小卑,千古常理,

不要以为当了教授,

就可以和我平起平坐。

潘赞化默不作声,

不忍的她,

在房间里给大夫人跪下来,

封建主义宣告胜利。

大夫人的排挤,

旁人的鄙夷,

都深深地刺痛着潘玉良的心。

抗战爆发后,

她积极组织画作义卖,

却被骂“妓女不能玷污象牙之塔”。

偏见和传统整日堵着她的胸口,

她再一次有了返回国外的想法,

而这一去,

竟至死也没回来。

4

1937年,

离开了爱人和故乡,

潘玉良回到了巴黎。

虽然人在国外,

但她依旧期盼着潘赞化能接她回去。

所以她虽然过着独居生活,

却坚决保持对丈夫的忠贞。

她在巴黎郊外租着便宜的房子,

靠教学和卖画勉强度日。

先后在法国参加了多次沙龙展览,

并在美国、英国、比利时等国家举办了个人画展,

同时,

她的绘画作品荣获了法国国家金质奖章,

巴黎大学多尔烈奖等多个奖项。

她的雕塑作品也被巴黎和法国的博物馆和学院收藏。

祖国遭受日寇蹂躏,

丈夫的消息迟迟没有传来,

让她坐立不安。

她是有名的“三不女士”,

法国邀请她入籍,她不入;

画廊要签约她,她不签,

有人介绍男友给她,她不谈。

在法国,

画家属于自由职业者,

想要养活自己,

唯有靠卖画维持生活。

但潘玉良不擅经商,

也不懂得推销自己,

就算已经是享誉国际的大画家,

但卖出的作品极少。

而巴黎又是高消费城市,

这就导致她经常入不敷出,

生活极为清苦。

在此期间,

她遇到了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

爱国华侨王守义。

5

王守义的出现给了潘玉良物质上极大的帮助,

在彼此接触中,也产生了情感。

但潘玉良始终与他以姐弟相称,

不敢僭越一步。

思念化成的书信一封封从法国飘到中国,

终于在新中国成立后有了回音。

潘玉良热切地读着潘赞化的来信,

信中邀请她回来看看蓬勃发展的新中国。

盼了十几年,

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潘玉良想立刻订机票,

但冷静下来觉得要把自己的优秀作品带回祖国。

正当她抓紧创作,

即将成行之际,

她又收到了潘赞化的信。

丈夫在安徽省文史馆工作,

还是欢迎她回国,

但似乎换了一副口吻,

说着天气转寒不宜归国,

待来年开春再回。

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不同,

丈夫为何一反常态,

回信越来越少?

国内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法国的报纸上,

她看到国内正遭遇各种运动,

连刘海粟都被扣上了右派的帽子。

这是她万万没想到,

又不敢相信的。

刘海粟

命运有时很滑稽,

要给人送来最希望的东西,

却总是带一些小改变,

使这件东西成为可望而不可及。

她一边等回国的时机,

一边操持在法国的画展。

在王守义的帮助下,

潘玉良的画展大获成功,

那些相映成趣的画作被抢购一空。

而后,

再无潘赞化的信件寄来。

直到1964年,

中法两国建立外交关系,

才迎来转机。

潘玉良委托王守义去中国驻法大使馆

试着询问潘赞化的消息,

很快得知一个晴天霹雳:

潘赞化早已在1959年7月便离开了人世。

如果说多年的孤独和思念有价值,

就是为了撑到回国那一刻。

然而,

潘赞化去世的消息,

让她内心多年的支柱瞬间坍塌。

 晚年潘玉良

她很快就病倒了,

王守义忙前忙后,

守在身边。

年老体衰的她更无力创作,

失去了收入来源,

靠着微薄的补助金度日。

但她还是想回国,

回到那个阔别三十多年的土地上,

“只要回去,我的病就好了”。

国家有关部门也发出了邀请,

但她却走不动了。

6

1977年7月22日,

她在贫病交加中,

黯然离世。

临终之前,

她嗫嚅着对王守义讲:

“兄弟,多少年来,有劳你照应,

现在我不行了,

我还有一件事想说,

这两样东西,请你带回祖国,

转交给赞化的儿孙们……


还有那张自画像也带回去,

就算我回到了祖国,拜托了……”

1985年,

经过各方人士的努力,

潘玉良的2000多件遗作被运回了她的故乡。

当地人为她建立了“潘玉良纪念馆”。

潘玉良生前的愿望,

她一生的心血结晶,

终于与祖国人民见面,

她也终于收获了人们的理解。

到了这个时候,

潘玉良在人们心中终于不再是一个妓女,

而是一个优秀的,享誉世界的女画家。

在她去世八年后她一生的夙愿终于得到了实现。

从受人歧视的青楼女子,

到备受排挤的小妾,

再到享誉中外的著名中国女艺术家,

潘玉良的一生可以说是历经磨难。

好坏交错,悲喜交加,

这本是生活的真谛。

但她从未被世俗,生活所打倒,

一直顽强的坚持着。

她一生遇到几个贵人,

拯救于水火的潘赞化、

领进艺术之门的刘海粟、

无私帮助的王守义……

我们常说,

别人可以把饭喂给你,

但永远不能替你吃饱。

没有对命运的不断抗争,

她就此沉沦,无

法与这些高贵的灵魂相遇,

世界上就此少了一位艺术传奇。

她对爱情的忠贞、

对艺术的忠实、

对祖国的忠诚,

都令人感动。

她不说硬话,不做软事,

勇于抗争,完善自我,

实乃旧时代女性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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