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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李白，最先想起的还是《将进酒》。高中的时候，周六经常和我下铺的姑娘骑着自行车去吃饭逛街。有次晚上八九点回家的路上，俩人忽然就背起《将进酒》来，你一句我一句地兴致很高昂。昏黄的街灯和夹道的梧桐枝叶都成了模糊的背景，破音的笑声大概才是“少年郎，不知愁，白马春衫足风流”的真谛。 所以说起李白，总觉得痛快。那可是梦笔生花的李白，是“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的李白，是“十步杀一人”“脱剑膝前横”的李白，是“斗酒诗百篇”“天子呼来不上船”的李白。从前所解读的李白，都带着洒脱、狂放、不羁与不事权贵的意味。固有印象持续多年，大概也跟读书偏好有关系——从前读史少，也几乎不读传记类。 第一次见到李白的负面评价，是在姜建邦先生的《国文趣味》里，他讲：“李白嗜酒，酒后写诗，完全是出于习惯。他晚年成了变态，曾在宫中调戏皇后，最后，‘举杯邀明月’，竟落在水里淹死了。”这段的大前提是在讲烟酒对作文一事并无太多益处。乍见这样一个不一样的李白，有价值观被颠覆之感。 之后又在孟泽、徐炼所著的《广陵散——中国狂士传》里，看到更多关于李白的生平。 唐武则天长安元年（701年），李白出生在西域碎叶，是凉武昭王的九代孙，属李唐宗室，有深远的贵族血统。 开篇这个介绍，就让人一惊。尤其是其后又讲，李白的先辈犯了某种“谋逆”之罪蹿居西域，所以李白对自己的身世一直讲的含糊其辞。还说这所谓的身世，也许是为了某种便利而编造的。 李白的身世到底如何先不说，可以确定的是，西域是他人生的起点。 5岁时，李白的父亲带他回蜀郡，定居剑南道昌明县青莲乡。李白在蜀中读了很多书，拜会了很多人。李白喜读霸王之术，又通身带着游侠的生活方式和行为准则。 他从小就长剑随身，往来旁郡，北邸陇右，漫游三国时邓艾入蜀取道的江油，直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阁。 20岁时，李白南游成都，见识了市井生活的种种细节。 24岁时，开始仗剑远行。这一时期与蜀中友人吴指南同游湘楚，后来吴指南因病死于洞庭之滨，李白恸哭不止，如丧骨肉。将吴葬后，李白东下南京，往后踪迹遍及维扬越中，东涉溟海。 三年内，千金散尽，他所得到的仅仅是逆旅的相思、无言的轻蔑，是青楼薄幸名，是苦闷的诗，而不是关于社稷民生的经济、事功，甚至无关起码的生计。 26岁，李白结束了吴山越水间的逗留，回舟向西，游云梦。同一时期，李白娶故相许圉师的孙女，入赘许家，开始定居湖北安陆，结识了孟浩然和元丹丘。安逸而蹉跎的岁月反而使怀着匡世之志的李白越发躁郁和不安。但“地方负有察举职能的长史大吏，在欣赏李白飘然不群的身份后，又总是听到关于李白颓唐浪荡的风流逸闻或者难以羁勒的狂傲。”你能想象李白醉酒撞了李长史马车之后的汲汲惶惶吗…我内心总是觉得有些涩然的。 30岁左右，李白留下妻子，取道南阳、洛阳，前往长安。初入长安，因不明时事，李白的投稿也总是失败。于是李白隐居终南山。当时唐玄宗的妹妹玉真公主在终南山建有别馆，隐居终南山也成为了一条获得皇帝重用的捷径。李白果真获得了玉真公主的青睐，但同时也认识了皇帝的女婿张垍。张垍正获玄宗恩宠，李白怀着侥幸心理希望张垍能够举荐他。但张垍一方面嫉妒李白的才气，一方面又觉得李白的落魄神态可笑而无足轻重。李白也察觉出张垍的轻视，失意之时他又想回到蜀中。然而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李白从终南山折回长安，准备取道西行。也许终究是有不甘，于是他拜访了同样喜欢狂歌酣饮的贺知章。贺知章对《蜀道难》惊为天人，与李白互相激赏。失意许久的李白终于得到肯定，心情激荡。 长安落魄，风尘困顿，虽然找不到任何世俗的成功来对付唯利是图的世态人情，落荒的逃遁，却有了精神上的成熟与对世事的洞察作为补偿。 此时才有“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图片发自简书App
现实的遭遇强化了李白不屈己不干人的品行，也使他领悟除了涉世干政之外还有更宽的人生领域。 回到安陆之后，李白有一段从容的家居生活。娱妻弄子、读书吟诗、参玄理佛、以文自广。酒越喝越厉害，常常整日以醉当醒。 42岁时，李白诗歌文章已名播海内。终于，玄宗三诏李白入京，李白等待此刻已久，欣然而往。雄心壮志复起的李白成为了翰林院供奉，这个职位并无官阶，只是一种以文学辞章被顾问的侍从职务。但毕竟也已经来到玄宗身边，似乎也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这一时期，有了李白醉中填词，意兴所至，便请大太监高力士脱靴，贵妃娘娘为他捧墨端砚的事。 李白供奉翰林，依然喝酒、醉酒，杜甫便形容他“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李白不是那种能够适应和迁就别人的性格，皇帝几次想给他职位，都被人劝阻。 直至玄宗命他草拟征讨吐蕃的诏书，李白才算做了一件吟诗作赋之外的事情，于是写的很认真，也很得赞赏。但政治决策真正实施时对民众造成的残酷影响使李白自省，由此产生灰心和沮丧的情绪。李白与宫廷与玄宗的疏远日甚一日。后来李白的朋友们也都一一离别，刘十六入楚山渡湘江，裴图南高卧嵩山，王昌龄灞陵告别，贺知章也告老还乡。渐渐地玄宗也觉得李白并非朝廷缺之不可的人物，而且李白的性格使他更容易触犯宫廷内的忌讳，终于，玄宗“优诏罢遣之”。 李白返家之后，“归来无产业，生事如转蓬”，不得已，又为生计而奔走在江湖之中。但刻薄势利的人情让李白茫然不解。不久，李白入道箓，接受道教的洗礼。但饮酒入道，一身隐者气派的李白，依旧放不下匡济时艰的抱负。 51岁时，李白漫游赵、燕、晋、魏。他已经察觉到安禄山的不稳妥，但即便有预感、能证实，李白也已经没有向玄宗陈述心事的途径。焦虑、失望乃至绝望，大概就是这时李白的心情。 天宝十四年，大约在李白55岁时，安禄山起兵造反。天宝十五年六月九日，安禄山进攻潼关时，守将哥舒翰二十万人马全部溃散。哥舒翰投降，安禄山率叛军进攻长安。六月十二日，玄宗带着杨贵妃、杨国忠悄然潜逃四川。途中士兵哗变，要求处死杨国忠，玄宗赐杨国忠死；三军又要求处死杨贵妃，玄宗忍痛赐贵妃死。七月十三日，太子李亨在甘肃灵武即位，是为唐肃宗。 至德元年，李白大约57岁时，玄宗另一位皇子永王以平乱为号召募集物资、召集将士，闻李白名，欲招在幕下。李白加入永王的队伍，以为终于可以一展抱负。然而肃宗正防着永王佣兵分庭，终以讨逆之名将永王包围。 李白从死人堆里逃出来，却在彭泽被抓获，投入浔阳狱中。江南宣慰使崔涣和御史中丞宋若思曾为李白推覆清雪，上书肃宗表示李白可用。但肃宗不能原谅李白。至李白58岁时，经郭子仪斡旋，免了李白死罪，流放夜郎。第二年，肃宗册立太子，全国大赦，包括李白。 经过了不死的苦难，李白居然恢复了以前的亢奋，恢复了饮酒高歌的豪情。 再次获得自由的李白依然期盼朝廷的征召，但他的人生即将走完，已经没有更多的机会了。 62岁时，李白衰病交加，投靠安徽南部任当涂县令的族叔李阳冰。他将诗稿交给李阳冰，请李结集成册。同年十一月，李白逝世。逝世时，赋有《临终歌》。由此，对姜建邦先生所说李白落水而死之事存疑。 图片发自简书App
《广陵散——中国狂士传》里李白的一生是困顿而邑郁的，究其原因，也许正是因为选错了人生的目标。他过度的自信以致自负，过度的狂傲以致得罪人无数，都使他在仕途上难进寸步。 要是能重来 我要做李白 也不需要很多人去猜，有一两个猜起来，“破坏力”也是足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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