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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创造“诗美”?

 江山携手 2019-07-30

黎 凛

 1、提炼思想:思想性是衡量诗歌含金量的重要标杆。发掘哲理,提炼思想是为诗者的要务。

  俄罗斯伊万·日丹诺夫的《无题》:“鸟儿死去的时候/它身上疲倦的子弹也在哭泣/那子弹和鸟儿一样/它唯一的希望也是飞翔。” 好的诗歌就是这样,往往从司空见惯的日常生活中挖掘出深刻的思想哲理,因而具有了神性和魔力。歌德的小诗:“在所有的山顶上/一片静寂/在所有的树梢上/你几乎感不到/一点风声/林中的小鸟不吱一声/耐心点吧,不用多久/你也将得到安息。” 世界的庄严肃穆,灵魂的静美安详,让人彻悟到诗歌所传达出来的生命的力量,思想的力量,诗歌的力量,领略到诗歌所呈现的简洁、和谐、澄澈与清明之美。

2、涵咏情感:“诗缘情”,真挚的感情是诗的生命,“诗情愈痴愈妙。”(袁牧《随园诗话》)诗歌写作者首先是要感动自己,然后感动他人。这就要求诗人在生活中始终注重涵咏情感,培养生活中的真情、深情、痴情,“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亦如是。”(辛弃疾)有了情感的触动,还要求找到恰当的抒情方式。虽然诗歌具有强烈的抒情性,但我们反对那种外露的激情以及滥情、矫情。情感的抒发需要有所节制,涵养。当代不少诗人如左岸等人都提倡“零度抒情(冷抒情)”。所谓“零度抒情”并不是不抒情,而是诗人有意识地隐藏自己的感情,或者干脆退出抒情现场,代之以不带情感倾向的冷色调的客观描摹,以期给读者留下再创造所需要的足够而自由的空间。欧阳白先生则提倡“激情在理性的规制下艺术地流动”,“让激情冷却并转化为形象”。

3、净化语言:如前所述,为达到诗歌语言的精美,诗歌在语言运用上要力争达到“增一字则多,减一字则少”的要求。这是净化语言的基本要求。净化语言还要求增加语言的通透性,语言干净了,诗也就灵动了,诗作所呈现的诗心也就晶莹剔透了。净化语言还要求增强语言表达的张力。张力来自词语之间的相互排斥、吸引,碰撞、融合。词语之间既熟悉,又陌生;既亲切,又疏离;既指实,又虚空,提银专用硫化钠,肉类(包括蛋品)含有丰富的营养。如吴昕孺的《清明》:“这雨下了好几千年/还不停//把一片坟/淋得透湿/所有的悲哀和寄托/都在这雨里/跪着磕头//这一天/死去的人都活着/和生者谈心”。诗作体小而思精,言浅而意深,诗心一派澄澈。

 4、发挥想象:想象,以深刻的抒情为其审美目的,创造了令人遐想的艺术世界。但是,它却不是纯主观性的。诗的想象,根植于生活的沃土,也不排斥理性的指引,否则,诗的风帆就会在无理性的大海上迷失方向了。生活是想象的土壤,理性是想象导航的指南针,而感情则是想象的发动机。

  如重庆子衣的《水与石头》:“水还不想走。水依然要守着石头/它不想石头更加沉默。作为互相依赖的参照物/他们是对方眼里的刺/挑疼各自的飞鸟,落叶,和树木/但水纹,已经刻上石头的生活/隐藏的部分/就是水酸甜苦辣的资料库/

  石头一直想有自己的梦/它要站直身子,高出水的世界/最终,水以宽容和爱/倒映了石头的整个天空”。诗人的想象充满了感性,又熔铸了理性,在互相参照的坐标系中,水与石头在爱的冲突与包容中,最终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归宿。

 5、创造意象:创造意象对诗人来说或许是第一位的工作。“诗人有没有独特的风格,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是否建立了他个人的意象群。一个意象成功地创造出来以后,虽然可以被别的诗人沿用,但往往只在一个或几个诗人笔下才最有生命力。以致这种意象便和这一个或几个诗人联系在一起,甚至成为诗人的化身。”(袁行霈《中国诗歌艺术研究》)庞德则说:一个人与其在一生中写浩瀚的著作,还不如在一生中呈现了一个意象。这些话,足以令我们每个为诗者深思和警醒。

  如董书明的《工友老熊》:“炊事员老熊\做了一辈子饭和菜\总是喂不饱\一生饿着的人\\老熊死后的坟\像一口倒扣过来的锅\老熊将自己做熟了\填进时间的大嘴里”著名诗人简明认为,《工友老熊》的文学价值在于,它贡献了一个精彩的意象:一口倒扣的锅。

 6、营造意境:意境的基本美学规定是“境生于象外”。换言之,它是由具体实象辐射出的虚象,是由实景跃入的艺术虚空,是从有限超越到了无限,从对具体形象的观赏把玩领悟到了宇宙本体和自然元气。在艺术构思活动中,外物形象和诗人的情意结合,诗人借外物形象驰骋想象,外物形象又在诗人的情意中孕育成审美意象,从而创造出诗歌妙不可言的意境。诗歌中的意象要鲜明、独特;意境则应朦胧、空灵,它是情与景、虚与实的结合与交融。如左岸的《和鱼最近的一次接触》:“鱼,也许我和你在前世就是不错的兄弟/我看见你借助浪的涌力,跳到岸上/在我的面前不停地摆动,你的鲜活/你的腥香、你的鳞光,一齐打动了我//我知道你不会说话,但并不影响我对你的/爱恋。你以选择死亡的方式来看我/这就足够了。我要把你送回大海,我不愿/把这次相逢变成诀别//因为我更想看到,由于你的回归/使蔚蓝的海面又增高了一寸”。

 7、捕捉细节:从细小、卑微的事物中发现蕴藏的美,是诗人的天职;通过细节的呈现来表现甚至创造美,则是诗人的使命。在创作诗歌中,诗人应培养对日常生活细节、生活现象的敏锐感受,并在观察、感受的基础上,通过加工、提炼来捕捉典型细节,借用形象语言表现自己的思想、感情。

  如吕布布的《早春即事》(其二):从窗口望出去,芙蓉和鱼在水里\各安天命。我有幸窥见了\一只蝴蝶在冷冰冰的湖面上闪耀。\我早已厌倦了伟岸、傲慢的事物;\这只微小的生灵\确实是上天故意放生的\精灵。在我眼前越飘越远。\我的胸口被它叮了一口,那是\一个孩子:有洁白的脸\首次看到我的眼睛,泪水长流。

  再如欧阳白的《红军》(节选):“韧性的草结成脚步/穿峡谷急流,电解提银机,肉类(包括蛋品)含有丰富的营养,雪山沼泽/看飞鸟不下,兽铤群亡/紧密时是一双鞋,散开后/落地生根,长成原野和森林” ,诗歌抓住“草”这一容易被忽略的具体细节,运用奇特想象,铺展诗意,开掘情感,让“星火燎原”的红军精神找到了驰骋想象的外在寄托。

8、把握节奏:节奏对诗歌来说很重要,甚至有人说,节奏是诗的生命。这一点,我以前并没有多深的体会(对诗歌外在的显性的音韵比较容易感知,而对其内在的隐性的节奏则难以把握),直到近年来才有些心得。一首优秀的诗作,总有一种叮叮当当的节奏,而诗人只有把这个节奏捕捉住了之后,才能写出好诗来。

注意把握诗歌的两种节奏。一是开头和结尾的节奏。诗歌的开头特别重要,它往往为一首诗定调,定下情感的基调与节奏的基调。诗人在写诗时总是先在寻找第一行诗,因为第一行就大体把节奏和调子定下来了,所以第一行就决定了后一行,像一首乐曲一样。诗歌结尾的节奏同样很重要,要么欲言又止,要么戛然而止,要么余音绕梁,要么留白想象,要么出人意料,总要达到结尾出彩的效果。

  如我的《在阳台上》:“每次在阳台上\我的目光总有一丝游离\甚至有一丝惊悸\\高楼的罅口处\左边是青山,苍茫,渺远\上面是天空,有云,有飞鸟\晴朗的日子,天蓝蓝的,很美\再往右边一点点\那里的山坡上\有一座坟墓\\我有时故意避开它\有时又特意瞧上几眼\仿佛那里躺着\我的母亲”,这首诗的前两节,节奏比较缓慢,似乎有点漫不经心,但在末尾一节,节奏在不知不觉中加快,最后一句像一粒子弹或者一枚钉子,飞射而出,击中你瞪大的瞳仁与惊愕的心灵。

二是快节奏和慢节奏。一般来讲,快节奏适合表达明快、高昂、宏大、激奋、热烈等暖色调情绪与风格,如洛夫的《边界望乡》;慢节奏适合表达舒缓、低沉、纤细、压抑、阴冷等冷色调情绪与风格,如徐志摩的《再别康桥》,等等。但节奏的快慢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要做到快中有慢,慢中有快,快慢结合,急缓有度。写作诗歌,应根据表达思想情感的需要,选择、处理好诗歌节奏,使其一张一弛,富于变化,错落有致,和谐相宜。

 9、巧用修辞:诗歌常用的修辞手法有:比喻、拟人、排比、对比、类转、通感、移用、象征、暗示等。

  拟人:杨诗斌《春 夜》 :突然听见绿在跑动,是在灯下/一小股绿在山坡或平原上/快速穿插. 夜深人静//又听见大部的绿在过河,上岸/再轻/还是趟响了河水//一匹小马闻声来到了河边/脊背有点偏瘦, 舌头微红/一定舔痒了河水//夜,依旧寒冷,但/已不是彻骨的那一种了类转:词性错位,即词类活用,名词动词形容词相互转换,制造语言的新奇性和陌生感。例如:很青春、最英雄、最王八蛋

  夏也荷过了/ 秋也蝉过了 ——洛夫《今日小雪》

  如果碧潭/ 再玻璃些/ 就可以照我忧伤的侧影/ 如果蚱蜢/ 再蚱蜢些/ 我的忧伤就灭顶——余光中《碧潭》

10、无理而妙:无理而妙,富于别趣。“所谓无理而妙者,非深情者不辨。”(沈雄《柳塘词话》)。严沧浪曾说过:“诗有别材,非关理也;诗有别趣,非关书也。”此处“别材”、“别趣”指的就是“无理而妙”的特征。所谓“无理”是指因这种逆常悖理而带来的意想不到的诗美、诗味。如李益‘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白居易《浪淘沙词》)之所以“无理而妙”,正在于从“无理”中见出真情、深情、痴情。这也正如“脂砚斋”批点《红楼梦》时所说的“极不通极胡说中,写出绝代情痴”,“愈不通愈妙,愈错会意愈奇。”

  “无理而妙”往往通过夸张、想像、比喻、拟人等修辞手法来实现。如红萼无语的《幸福状态》:“我看见梨花又开了 /在阳光下开着 /开得多么干净,多么舒服 /好像一点没去想 /凋谢的事”。

来源: 诗评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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