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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堂子庙:清朝皇家的祭祀场所

 行者aw7sg93q3w 2019-08-06

盛京堂子正门


堂子庙是清代百姓对堂子的俗称。堂子是满族皇族拜天祭神的专门场所,具有鲜明的满族文化符号。作为清代萨满教祭祀礼仪文化的一部分——堂子祭祀,贯穿了清王朝近300年历史。努尔哈赤从新宾建后金政权起兵反明,皇太极在沈阳改国号大清,顺治进入北京成为华夏大地的统治者,堂子本身也从部落的小小祭堂“核变”成为华丽的国体大典。


盛京堂子原址,位于沈阳市大东区抚近门外东南的堂子街。清代12帝中有6位皇帝在这里祭拜。《清史稿》《清实录》《满文老档》《满族源流考》《满族氏族通谱》《满洲祭神祭天典礼》《清会典事例》《奉天通志》《沈阳县志》等清代官修典籍,及《啸亭杂录》《陪京杂述》《盛京百咏》《满洲见闻录》《入沈记》《沈槎日录》《沈阳日录》等中外私人的笔记,都对堂子有不同角度的记录。

堂子由神堂和神匣而来

堂子,系满文tangse的汉文音译。文献中也有写作“唐色、挡色、堂涩”等。明朝时期,东北女真各部落穆昆(族长)处设有“恩都力包”(神堂),安放阖族谱牌及本氏族神位、神谕、神器、祖神影像等,在“神随人迁”的理念下,每到一地宿营即设神位,这是由于当时女真部落频繁迁徙的生活方式决定的。这种“恩都力包”曾演变为长方体带有抽盖的木匣(另有骨、石、柳编等不同材质),称其为“神匣”,便于携带。


经过互相征战和兼并,女真部落形成了几个大的集团,生活处于相对定居的状态,祭神的内容开始统一。于是出现了专门的祀神之所——堂涩。各部落首领有“分堂涩”,大的部落设“总堂涩”以崇奉神祇。“堂涩”的建造规模、构筑、材料也不尽一致。


据学者考证,明嘉靖十四年 (1535年),努尔哈赤家族的堂子建在赫图阿拉城(今新宾满族自治县境内)东门外东南隅,即太阳升起的地方。这时的堂子是一种以草为顶、以石为基的简陋建筑。努尔哈赤移都辽阳东京城也建有堂子。天命十年(1625年)努尔哈赤迁都沈阳,在城东南建筑堂子祭址。皇太极继位后,对堂子进行了大规模的改扩建,并明确规定:永行禁止官员庶民等设立堂子致祭,这意味结束了爱新觉罗家族以外的异姓官民可以拥有堂子的历史,从而确立了堂子祭为国祭的庄严地位,披上了正统皇家礼仪的华丽外套,堂子祭祀形成典制化的雏形。顺治元年(1644年)清军入关后,在北京建筑了堂子祭址。乾隆皇帝颁定《满洲祭神祭天典礼》,堂子祭祀堂庙化、宫廷化、典制化基本完备。


盛京堂子八角堂

六位皇帝曾前往祭祀

清代堂子与太庙享有同等地位,均备受重视,祭祀时皇帝亲临。在清12帝中,努尔哈赤、皇太极、福临、弘历、颙琰、旻宁6位皇帝曾前往盛京堂子祭祀。


当后金的“大汗”努尔哈赤把堂子迁到沈阳之时,东北各地的女真部落基本统一。在统一的过程中,努尔哈赤通过对其他部族堂子的摧毁,把诸神集中到自己的堂子,来达到统领各部族人民精神的目的。这时,堂子已经超出了宗祠的范畴,变成了皇帝的家庙和神庙,部族的精神家园,其活动的内容涉及到国家的政治、军事、外交等许多领域,祭祀堂子的礼仪形成了定式,不再像“神匣”时代的简约,逐步隆重而繁琐。主祭者多是努尔哈赤本人,有时由其子侄等直系亲王代祭。祭祖先,祭天地神灵,特别是每逢出征、凯旋、接待使者等重大军政活动之前,都要在堂子举行发愿和拜谢仪式。


皇太极对堂子尤其重视,除扩建外,还形成了祭拜的规制,《满洲老档》中对堂子祭祀之礼作了一系列明确规定,如“元旦礼仪”、“祭堂子神位仪则”、“祭堂子祝辞”、“祭天典仪”、“祭天次位图”等。翻阅《清太宗实录》可见,每年元旦,即农历的正月初一日黎明时刻,皇太极就会带领亲王、贝勒及满洲重臣到堂子焚楮行礼拜天,崇德八年(1643年)他病重时,仍命和硕亲王以下梅勒章京以上官员往堂子行礼祭天。每遇大的战事,出发前,无论皇太极是亲自率兵出征还是为将士送行,均到堂子内行三跪九叩大礼,堂子外列八纛,鸣角吹螺掌号奏乐,祷拜上天保佑,然后才麾师起程。战事大获全胜凯旋时,亦先到堂子叩拜上天助佑。


顺治皇帝福临于崇德八年于盛京继位,第二年(顺治元年)九月于北京诏告天下君临全国,只有一年时间,虽为年幼的小皇帝,《清世祖实录》中也可见其亲诣堂子拜天的记载。《钦定皇朝通典》中亦有顺治于元年(1644年)四月进京前曾在盛京堂子奏乐行礼的记载,九月进入北京即令于北京东郊民巷修建堂子,第二年元旦遵制前往行礼拜天,同年又移建堂子于北京紫禁城东南长安左门外御河桥东。


盛京堂子的主人走了,它也沉寂了百年,处于废弃状态。康熙皇帝玄烨两次、乾隆皇帝弘历前三次来盛京谒陵祭祖,大兴土木兴建宫殿,于宫中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但文献中均未得见盛京堂子祭祀的记载。直到乾隆皇帝第三次来盛京祭祖回京后,方降旨命令重新修建盛京堂子。


据辽宁省档案馆馆藏《盛京内务府档》记载,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年底盛京堂子主体工程修建完竣,由钦差大臣查收,并令盛京工部开始糊饰门窗、制作安装钌铞锁钥等物。乾隆四十八年(1783年)皇帝弘历第四次到盛京祭祖时,才在盛京堂子举行了祭祀活动。之后40余年中,弘历的儿子嘉庆皇帝颙琰两次、孙子道光皇帝旻宁一次来盛京祭祖时,均到盛京堂子举行了祭祀,《盛京内务府档》中不乏这期间有关堂子维修、取运祭祀所需神杆及器具、祭祀程序安排等相关事情的往来公文。


道光以后直至清朝灭亡,其间没有清代皇帝来盛京谒陵祭祖,也没有再发现过盛京堂子祭祀活动的文字记录,但盛京堂子的维护却并未完全废止。档案中有记录关于看护洒扫堂子庙及保护其周围古松的公文。

盛京堂子建筑宏丽

盛京堂子作为皇家祭祀活动的所在,其建筑高大华丽,卓而超群。汇据《盛京通志》中奉天堂子图及文献、档案、笔记的记载,我们大致描绘盛京堂子庙的原貌。坐南朝北西开门的大院子,院外四周遍植松、榆,院内铺设草坪。朝西开启大门,这在宗教建筑中除了清代的堂子是绝无仅有的。院内正中为一八角亭式殿,即正殿“迎神亭”,也叫“拜天圆殿”, 周环八柱,八面棂扉,每面宽9尺,檐高1丈。正南为神杆石座群。东南为“尚锡神亭”,并设有二层院墙,形成独特的院中院,所祭之神传说频多。正北面为“飨殿”, 汇祀诸神之所。明3暗5间的硬山廊式建筑,9檩3梁,进深2丈6尺,檐高1丈2尺。迎神亭与飨殿、尚锡神亭与飨殿均通过甬道相连。东北侧有一间楮帛室。院外西北角有看守堂子官兵值班的院落,在该院西南处有3间祭神房。在3间祭神房的东南侧,另有一间独门独院的圆殿,这里是堂子的静室。整个建筑群红墙朱门黄色琉璃瓦盖顶,在绿树掩映下金碧辉煌。


盛京堂子八角亭和享殿

“邓将军”究竟何人有多种传说

堂子祭祀过程中,除了爱新觉罗皇室直系及满洲重臣外,其他人不准入内,不愿外泄,加之年代久远,于是衍生诸多传说。甚至非满族官员中有句口头禅,叫“三不问”,其一便是“莫问堂子祭何神”。其中有关“邓将军”究竟是谁的传说最为神秘。


邓将军传说之一是明代抗倭援朝名将邓子龙。坊间最盛的传说来自于乾隆年间礼亲王昭琏所著《啸亭杂录》,努尔哈赤起兵反明的过程中,经常亲自到辽东一带侦察。一次,努尔哈赤偶遇明军被抓获,交给开赴抗倭前线的副总兵邓子龙。邓子龙因欣赏努尔哈赤过人的胆识,便放走了他。为了报恩,努尔哈赤为在朝鲜阵亡的邓子龙立了庙,并把邓子龙的神位放入堂子祭祀。官修《清史稿》将此作为史料收录,其真实性值得商榷。


邓将军传说之二是明代定辽前卫都指挥使邓佐。出自清康熙年间文人杨宾著《柳边纪略》,明成化三年 (1667年) 春,他随总兵施英守沈阳东南奉集堡。海西女真和建州女真2000多人来袭,邓佐率500骑出击,力战不敌后自刎。明廷立祠于辽阳。后来,女真各部落“凡有疫疠,祷之立应”。于是,“奉天多邓将军庙”。这种说法得到了一些史学家的肯定,认为邓佐是被满族人奉为免除病疫的神灵-痘神的化身。痘神与田苗神供奉一处,祈求保佑族人岁稔年丰身体康泰,似乎更能让人理解信奉。


邓将军传说之三是明代平辽将军总兵官左都督毛文龙的副将。乾隆四十八年朝鲜使团随行李田秀著《入沈记》中记载:浏览中见东门外有一朱门黄瓦宫殿,极其宏丽,询知“邓庙”,几次欲入之探究未成。后拜访当时名士张裕昆询问“邓庙”是何人庙宇,答称“此乃本朝秘讳之事,系不敢言。而与先生故略言其概,千万慎口。明朝一名将为本朝太祖皇帝所诱杀,其人为厉崇,侵困太祖,太祖不胜痛苦,设祭祈命。其人托梦来言曰,你要命,认亲我,祭我先于你祖。故京师及诸行宫皆立庙,每岁元旦皇上先谒其庙,然后方进太庙,凡所尊奉与太庙一体。”“姓邓,而名则不知,毛文龙之副将。”此时盛京堂子刚刚重新修建完成,停了100年的祭祀活动复兴。名土都不知其详,寻常百姓怎知其实。


盛京堂子,从赫图阿拉时期的“家事、族事”逐渐变为“皇事、国事”,是从氏族社会形态迅速转变成封建社会形态的标识之一,也奠定了北京堂子的祭祀雏形,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堂子与太庙共同成为封建最高统治者祭祀祖先和神灵的场所,是清朝祭祀文化的独有特色。


作者:张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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