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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是近年来最冷清的一个暑期档，能推荐的电影不多，下周有一部要上映的小成本电影《灰猴》值得一看。 我对导演张璞印象很深，都记不清是哪一年了，大概是2010年前后，看过他演的毕业联合作品《车头庄》，印象很深，当时的感觉是，这很《疯狂的石头》啊。没想到多年之后，他执导了一部更复杂的《灰猴》。 《灰猴》以一箱钱和一个古董陶罐为引子，秦寿生要抢走杜子腾的妻子，给了他五十万换取离婚协议。同时，为了扩大自己的生意，秦寿生还要抢走老宋家的做面秘方，在老宋的儿子指引下，偷了一个据说藏了秘方的古董陶罐。 这下麻烦大了，陶罐比秘方值钱。 核心道具——古董陶罐 从《疯狂的石头》以始，到以《心迷宫》和《无名之辈》为代表的这些小成本影片都有几个显著的特点：第一是地域性特征极强，以明显的地域设定作为影片视觉风格和语言风格的统领，比如演员都基本用当地方言表演，很快就能建立起一种小城叙事的印象。 第二是叙事语境的边缘化，这个边缘又有两类特征，经常同时出现。其一是地域的边缘，像是小镇、农村的故事，其二是人物的边缘，基本以小人物为主。 第三个特点则是这些影片大都体现为一种类型混合的状态，犯罪悬疑+喜剧的杂糅是种比较常见的处理手法，也能迅速地调动观众们的情绪。 《灰猴》也集中了上述三个特征。电影名「灰猴」本身来自山西方言，是坏家伙的意思。 看上去，片中每个人都是灰猴，但其实影片里还暗藏了一个悬念，谁是真正主导一切的幕后灰猴？ 山西特色民宅 《灰猴》选择了一个山西小县城作为背景，也正是导演的家乡。张璞作为导演和编剧，从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上对自己的家乡都非常熟悉，因此能提炼出典型人物、典型场景，以及在心中预先设计好调度。 影片叙事和地域空间的那种紧密的联结感，很大程度上就来源于导演的这种熟悉感，非常游刃有余。 影片在很多部分，都有明显的对应设置。比如五十万和古董陶罐，对应了内部和外部两个空间；再像是两个外来人物，一前一后促动叙事线索前进。 先说空间的部分，我们能很容易区分出导演内部城市和外部荒野的设定。内部城市部分的主要剧情矛盾都和情感有关，例如发传单的小哥暗恋凉粉店的姑娘，按摩店小妹的出轨等等。而外部荒野的戏剧冲突则是主掌惊险悬疑部分，像是杀手进城，五舅的矮人帮派等等。 香港杀手进城 与空间对应，影片在人物上也分割出了主角人物的两类，情感诉求和名利欲望，而外化成核心道具时，又有一定的互补性。 比如在两个外来人物的设定上，一个是杜子腾的老婆，故事中明确提到了杜子腾把她从四川带来，她想从婚姻的围城闯出去，跳到另一个围城里，但是出不去。 另一个则是被秦寿生雇佣的香港杀手，他一直想进城，但怎么都进不来。 小成本影片不能以视觉或者明星取胜，于是故事成为了唯一的重中之重，叙事线索庞大是《灰猴》的特点。老宋家的秘方陶罐犹如一个麦格芬，所有人都知道它指涉的就是钱，但是没有人知道它的真实价值到底是什么。 围绕着这个麦格芬的悬念，影片一共牵扯出了7条故事线，前后一共出场了23个人物，萌生了30次阴差阳错，而这些，也不过发生在90余分钟的剧情里罢了。这是对导演叙事的掌控力的考验。由于担心过多的剧透影响你们的观影感受，这里就不多说了。 片中的每一个角色，无论是主要的还是次要的，都明显的可以感受到他们的性格特征、行为动机和最终诉求。有了这三者，他们在影片中也就有了叙事功能，而不是简单的摆设。有的人为财，有的人为情，也有人只是渴望过最普通平凡的生活。有相似诉求的人，彼此之间会有一定的交集，形成剧情线上的环扣。 例如秦寿生是片中的「大哥」型人物，他身边的小弟殷查想要叛逃，找了自己的表弟做马仔。这个表弟对应了秦寿生的另一个小弟愣后生，两个人都有一个暗恋对象。愣后生暗恋对象想要做明星，拍了一个项链广告。表弟看到自己喜欢的凉粉店小妹喜欢这个项链，才动了邪念要发笔横财，参与偷盗古董陶罐。 小弟这样的角色，在大多电影里基本是附属型的，只要能打或者拥护大哥就行，但在《灰猴》中就算是小弟的小弟，也有自己的性格和完整的叙事线索，由支流中的支流汇入剧情核心部分。这点很难得。 虽然看上去嬉笑怒骂，又是复杂烧脑的多线叙事结构，但《灰猴》这样的小成本电影，真正让人感受到黑马潜质的，反倒不是这些烧脑的部分，而是在它的强情节之下对于小人物的关怀。 像是片中最为核心的一组对立关系，秦寿生和杜子腾。秦寿生虽然拐跑了杜子腾的老婆，但也等于给他制造了机会，重遇人生真爱宋玉娇。很多人肯定都会觉得，他拿走秦寿生给的五十万签字离婚，再开始自己的真爱人生，完全是人财两得的双赢。但是他在离婚这件事上的执着，并不是为了感情或钱财，而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被践踏了，他要得到的是精神层面的公道，而不是表面的物质胜利。 在我们的生活里，离那些伟大的故事非常遥远，拯救地球也好，拯救整个宇宙，和普通的人生活又有什么关系？反倒是这些真实的挣扎，虽然加入了戏剧化的成分，他们的酸甜苦辣，仍然是我们真实生活里每天会品尝到的，更有代入感。 《灰猴》前期筹备和后期制作的时间不算太长，这种快准狠的制作过程背后，往往是主创的种种无奈。 虽然现在市场上已经有不少成功的中、小成本电影案例，但是对于新人导演来说，留给他们的时间和资源都非常有限，《灰猴》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之下，用不到十天的时间写完剧本，二十五天拍摄完毕的。
这种「快」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影片的影像上，它的确不够精致，也远称不上完美，但与这份粗糙并行的，却是导演强烈想要讲述一个故事的欲望和努力。 对于创作者而言，这份欲望和努力已经足够撑起一个风格化的故事，并让它拥有了黑马的姿态。 拍多线叙事的新人导演不算少，但张璞的独特之处在于，这些年他一直在坚持做这件事。有的导演始终坚持主题的延续性，有的导演坚持形式的突破，张璞是后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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