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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魂┃风物散记

 金生水起779 2019-08-11
艾霞 陕北文化研究会 2016-02-27

生活固然浮躁,工作固然重要 ,停下来,喝一杯茶,翻几页书。闻稻米的稥,品泉水的甜!内心安静,方得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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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离去近20年了,留下了许多承欢膝下的记忆。看着儿子享受着母亲的溺爱和关怀,外婆的记忆就越发的清晰起来。近来,常常有记述童年在外婆的翅膀下生活的点点滴滴的冲动。

小时候,每次感冒了,外婆就会带着表哥去村头的小庙里给我叫魂。外婆一手拿着盖着红洋裱的面箩,一手拿着笤帚,边走边像往面箩里用笤帚在盛东西。一边叫着:“霞呀,回来!霞呀,回来!..”表哥要句句紧跟:“回来了,回来了.....”叫魂的声音会被寂寞小村的夜拉得很远很远。到了大门口,睡在热炕头的我有些不安了,因为外婆的箩子里装着一点点哄着我魂儿回家的好吃的。可外婆要到大门背后叫上几声,然后,围着院里的石磨叫三圈,再围着碾盘上叫三圈,再到土神炉前叫。要进门了,我等的有些焦躁了,外婆还要一手握着门关,一脚踩着门槛,左叫三声、右叫三声,然后是水瓮上、灶君怀前、炉坑里...。上了炕,外婆拿着笤帚全身作扫状,嘴里不停的念着:“真魂禄马上了身,护前身、护后身,护的我们霞呀跟老不起身。人认得魂、魂认得人,时时刻刻紧相跟”。这时的我实在有些按捺不住了。可外婆又不慌不忙地拿起一个装满小米的小碗开始陌送:“沾干净、沾离身,从脚沾到脑门心。不管是人家的老家亲还是自己的老家亲,不管是枪打死的、箭射死的、斧砍死的、还是崖头格楞碰死的,喝上碗水、吃上点米,早早家到十字路口等个恶人可。我们家的娃娃还小哩,一碗凉桨水、一碗小谷米,早早咋送你上路可......”如此要无序重复数遍,炕头的我似乎等的无望而昏昏欲睡了。外婆看着装碗中的小米少了一小部分,她满意的笑笑。又拿起三根红筷子,开始又一轮的陌送:“沾干净、沾离身,从脚沾到脑门心。不管人家的老家亲还是自己的老家亲,不管是枪打死的、箭射死的、斧砍死的、还是崖头格楞碰死的,喝上碗水、吃上点米,早早家到十字路口等个恶人可。我们家的娃娃还小哩,一碗凉桨水、一碗小谷米,早早咋送你上路可.....”然后,她把三根红筷子拗在一起站在水碗中。要筷子乖乖站立不是易事,有时要好长时间。外婆老是嘴里念叨着:“你咋站的端端、拗的紧紧,站给一阵阵咋早早家可......”然后要把筷子捞出来放到水瓮里,水泼出院外。这时的我早已在外婆歌唱般的陌送中悄然进入梦乡。

说来也怪,往往这一觉是睡得很踏实。等到第二天醒来,把那点招魂的好东西一吃,病就会减掉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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