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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9.1,这部神作摸到人类想象力的天花板

 timtxu 2019-08-16

文/陈楸帆

看到《2001:太空漫游》的扉页上赫然印着“献给斯坦利”,霎时某种强烈的虚幻感击中我,仿佛穿越浩瀚无尽的星门。

这是一套献给我的书,我没有道理不这样认为。

我的英文名,正是跟随了那个阿瑟·克拉克所致敬的人,永远的斯坦利·库布里克。

而我曾用的ID“HAL9000”,也正是小说中产生自我意识的电脑之名,甚至在我新作《荒潮》的后记中,也为克拉克保留了一席致敬之地。

这是两个在我人生中留下痕迹并拥有位置的人。

两颗跨时代的智慧大脑互相激荡,绽出后来者无法企及的花朵,将科幻电影从之前的B级片拔高到了艺术乃至宗教的高度,《2001:太空漫游》至今仍是无法跨越的文化地标。


而影像反哺于文字,库布里克为《2001:太空漫游》的定调是:

神话般庄严的主题,克拉克几乎在小说中将这点实现到极致,尽管在后面的三部曲已经有所削弱,但情节性增强,仍不失为精彩严谨的科幻经典。

如今,它以更加完整精准的译本,更为精美的包装重现,仿佛横跨千年的神话,在末日之后的世界给予人们新的启迪。我们阅读,思索,再次仰望星空。

新版《太空漫游四部曲》

科技先知:通讯卫星之父

阿瑟·克拉克

(1917.12.16 —— 2008.3.19)

在许多年中, 阿瑟·克拉克与罗伯特·海因莱因、伊萨克·阿西莫夫一道被称为“科幻黄金时代的三巨头”。

但与其他两位风格不同,克拉克的作品具有极强的预见性和准确性,联合国、NASA和互联网都从他的书中受益。

他在1945年便撰文提出通信卫星概念并证实其技术可行性的第一人,被誉为“世界通信卫星之父”。

这种基于科学事实的技术预测式风格在《太空漫游》四部曲中得到最充分的表现。

早在人类第一次登月之前的1964年,克拉克与库布里克一同构思并创造了电影与小说中令人惊异的太空场景,

包括太空站中的失重与人造重力、月球地貌(比实际略为崎岖)、从月球及宇宙飞船上看地球等,其细节与真实性即便在今天看来也毫不过时。

这与克拉克坚实的数学物理学背景密不可分,更是他写实风格的最佳写照。

在《2001:太空漫游》中发现号先飞近木星,利用其巨大的重力场产生所谓的“弹弓效应”,使宇宙飞船沿着第二段旅程方向加速,飞向土星最神秘的卫星——土卫八伊亚佩图斯。

而1979年航海家探测器就是使用这样的操作模式,首度详细探测太阳系外围的巨大行星。 

而在《2061:太空漫游》中人类利用新型“冷融合”反应来驱动,大大提高了星际旅行的速度。

在1987年美国《科学》杂志发表的文章中,报道了萨哈罗夫正在研究的课题就是有关“冷融合”。

难怪阿瑟·克拉克在《2061》后记中写到:“我一直以为我在写科幻小说,也许我错了。”

他还曾经预言:地球人与外星生命体将在2030年相遇;人类将在2060年创造人造人。对于此乐观预测,我们不妨拭目以待。

惊异美学:天堂的喷泉

科幻文学理论中有被称为“惊异感”(Sense of Wonder)的核心概念,这种“惊异感”将科幻与其他文类分隔开,从而具有了一种独特的美学价值。

而《太空漫游四部曲》无疑是将这种惊异美学发挥到巅峰的经典文本。

在《3001:太空漫游》中,克拉克描写到人类已离开地表,生活在赤道上方3.6万公里的高空,即地球同步轨道的四座塔上,分别是非洲塔、亚洲塔、美洲塔和太平洋塔。

这个概念实际上是1979年《天堂的喷泉》中太空电梯的延伸:

人类集全球力量在位于赤道的岛国建造了一条通天电梯,人和货物可以搭乘电梯用几天的时间上升到36000千米高的同步轨道,这个一劳永逸的工程使昂贵的火箭发射成为了历史,任何人都有机会到太空一游。


▲“任何足够先进的技术,看上去都与魔法无异。”

在阿瑟·克拉克的小说中充满了此类宏伟壮阔的“巨大沉默物体”(Big Dumb Object)想象及精细描写,激发起读者(尤其是青少年)对于浩瀚宇宙及神秘未知的热情,如我中学时便对直径达三公里的拉玛飞船心生向往。

难怪《三体》作者刘慈欣曾谦逊地表示“我的所有小说都是对阿瑟克拉克《2001太空漫游》的拙劣模仿”。

在这一系列中,除去对星际天体、宇航机械及巨大人造物的严谨描摹,克拉克还将文字的触角伸向人类的精神领域深处,

试图以“玄而又玄”的迷幻式景观营造惊异感,如《2001:太空漫游》中描写鲍曼穿越星门时的文字:

他像一名重拾勇气的高空跳水者,要动身跨越光年了。原来被他框在心中的银河,冲开了框架——星辰和星云,以一种无法言说的速度,从他身边流泻而去。随着他像个影子般穿过一个个银河的中心,魅影般的太阳纷纷炸开,又落在他的身后。

充满新浪潮风格的语言通过库布里克的光影,成为一代又一代影迷不断为之惊叹迷醉的“星门时刻”。

宗教尽头:童年的终结

在亚当.罗伯茨的《科幻小说史》中,对克拉克有这样的评述:

克拉克通常是能够不动声色地地实现对笔下的虚构世界进行罗素式的科学论证。但是,克拉克这位理性主义者,无神论者及启蒙作家,被拉向超越的宗教喻象,其程度之深,这一点是更加有意思的。

在《太空漫游》四部曲中,克拉克借助理性工具,将人类文明与宇宙命运推演至极致,试图到达终极问题的答案: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2001:太空漫游》中,在电脑HAL9000失控之后,鲍曼进入控制室将它的内存逐块拆除,HAL的意识被抽出,记忆里慢慢只剩那段测试键盘的字符句。

而鲍曼遭遇黑色方碑之后,穿越星门,被更高级智慧安放于一间路易十六时期风格的房间中,迅速衰老,脑海中回放一生记忆,并最终回到婴儿期,成为星童。

《2061》中,年逾103岁的弗洛伊德博士最后一次太空旅行后,步鲍曼和HAL后尘,进入黑色方碑,其肉身消失于无形,但一生的知识记忆却完整保留在某个时空构架中,永世长存。


《3001:太空漫游》中,新生的鲍曼和HAL,加上弗洛伊德博士的灵魂(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为了挽救人类必将灭亡的命运,牺牲自我,为人类争取到一千年的缓冲时间。这

莫非是对《圣经》故事在更大文明尺度上的重述?

库布里克曾对克拉克说过,

“你给了我们一种新视野,让我们看到人类从地球摇篮朝自己在星海间的未来伸出双手,而在那片浩瀚星海间,异族智慧体或许会扮演神般的父亲角色……他们一定会希望褒奖你,因为你是最具远见、最早预告了他们存在的人之一。”

克拉克却说,他只是提供了一个可能的答案,“至于真相,一定更在意料之外——自古皆然。

2008年3月19日,阿瑟·克拉克在斯里兰卡逝世,享年91岁。在他的墓碑上刻着:

“阿瑟·克拉克在这里长眠。

从未长大,

但从未停止成长。

每年我都会重温《太空漫游》,经典常读常新,似乎这样便能获得某种不断成长的神秘力量,

让我在这片现实、污浊的空气中,如丁尼生在《尤利西斯》诗末所说的:去奋斗、去探索、去发现,但绝不放弃。

科幻(神话)对于人类的意义,便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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