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似水的好丈夫“小刺猬,我寄你的信,总要送往邮局,不喜欢放在街边的绿色邮筒中。我总疑心那里会慢一点。”这是鲁迅写给许广平的情书。你很难相信,这样细腻婉转的文字会出自那位写惯了犀利冷峻杂文的文坛斗士之手。后来,他们的书信被收录集结成《两地书》,里面有两人四年间100多封通信。不同于徐志摩《爱眉小札》里炽烈乃至肉麻的文字,《两地书》里,更多是两个志趣相投者对国家时事的谈论和家长里短的平凡琐屑。两人或谈女师大激烈的学潮,或谈学校教育,或为时代的混乱与震荡忧心不已;但更多的,是对各自平常琐屑生活不厌其烦的叙述。收到许广平寄来的礼物,鲁迅会特地写信道:“包裹已经取来了,背心已穿在小衫外,很暖,我看这样就可以过冬,无需棉袍了;此地冷了几天,但夹袍亦已够,大约穿背心而无棉袍,足可过冬了。”为社会上的琐事烦忧时,他会首先写信给许广平,寻求安慰:“我太不冷静,他们的东西一看就生气;因为太可恶了,昨天竟决定了,随是什么青年,我也不再留情面,于是作一启示,比他的长文要刻毒些。”1926年鲁迅只身赴厦门任教时,为了怕许广平担心,他又郑重其事地在信里大表决心:“听讲的学生倒多起来了,大概有许多是别科的。女生共五人。我决定目不斜视,而且将来永远如此,直到离开厦门。”《两地书》的最初,鲁迅在信件里总称呼许广平为“广平兄”,许广平不理解,问他,鲁迅道:“旧日或进来所识的朋友,旧同学至今还来往的,写信的时候,我都称“兄”,其余较为生疏,较需客气的,就称先生,老爷,太太,少爷,小姐,大人……之类。这个解释是:对我来说,你不是外人。”尽管,那时两人才刚刚开始通信。后来两人关系确定了,鲁迅对许广平的称呼,更是满含柔情。他叫她小刺猬、小莲蓬、害马(Dear H M)、小莲子,而他自己则甘愿成为“小白象”。1927年10月,鲁迅与许广平在上海景云里正式结合,建立家庭。那时,鲁迅47岁,许广平29岁,两人间还隔着一个可怜的女子——朱安。可鲁迅说:“我对于名誉、地位、什么都不要,只要“枭蛇鬼怪”够了。”为了许广平,鲁迅甘愿去承受道德上的谴责和来自社会的嘲讽。封建守旧的社会,已然造成了一桩悲剧——婚姻的悲剧,鲁迅唯有用辜负去避免另一桩悲剧——爱的悲剧。1936年10月19日,鲁迅临终之际,拉着许广平的手说:“忘掉我,管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