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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词客 敢恋帝眷花魁

 江山携手 2019-08-20
风流词客 <wbr>敢恋帝眷花魁

风流词客敢恋帝眷花魁

嘉州布衣/文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吹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这首《少年游》词,是周邦彦的名作,是追述作者自己在秦楼楚馆中的一段经历。我们还是先来看看这首词吧。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写情人双双共进时新果品,单刀直入,引入情境。“刀”为削果用具,“盐”为进食调料,本是极寻常的生活日用品。而并州产的刀剪特别锋利(杜甫:“焉得并州快剪刀”),吴地产的盐质量特别好(李白:“吴盐如花皎白雪”),“并刀”、“吴盐”借作诗语,点出其物之精,便不寻常。而“如水”、“胜雪”的比喻,使人如见刀的闪亮、盐的晶莹。二句造形俱美,而对偶天成,表现出铸辞的精警。紧接一句“纤手破新橙”,则前二句便有着落,决不虚设。这一句只有一个纤手破橙的特写画面,没有直接写人或别的情事,但蕴含十分丰富。谁是主人,谁是客人,一望便知。这对于下片下一番慰留情事,已一幅色泽美妙的图画。“破”字清脆,运用尤佳,与清绝之环境极和谐。

“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先交待闺房环境,用了“锦幄”、“兽烟”(兽形香炉中透出的烟)等华艳字面,夹在上下比较淡永清新的词句中,显得分外温馨动人。“初温”则室不过暖,“不断”则香时可闻,既不过又无不及,恰写出环境之宜人。接着写对坐听她吹笙。写吹“笙”却并无对乐曲的描述,甚至连吹也没有写到,只写到“调笙”而已。此情此境,却令人大有“未成曲调先有情”之感。“相对”二字又包含多少不可言传的情意。此笙是女方特为愉悦男方而奏,不说自明,故此中乐,亦乐在音乐之外。

上片写到“锦幄初温”是入夜情事,下片却写到“三更半夜,过片处有一跳跃,中间省略了许多情事。“低声问”一句直贯篇末。谁问虽未明点,但从问者声口不难会意是那位女子。为何问从“向谁行宿”的问话自知是男子的告辞引起。挽留的意思全用“问”话出之,更有味。只说“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直是少人行”,只说“不如休去”,却偏偏不道“休去”,表情语,分寸掌握极好。这几句不仅妙在毕肖声口,使读者如见其人;还同时刻画出外边寒风凛冽、夜深霜浓的情境,与室内的环境形成对照。则挽留者的柔情与欲行者的犹豫,都在不言之中。词结在“问”上,亦即结束在期待的神情上,意味尤长。恰如毛稚黄所说:“后阕绝不作了语,只以‘低声问’三字贯彻到底,蕴藉袅娜。无限情景,都自纤手破橙人口中说出,更不别作一语。意思幽微,篇章奇妙,真神品也。”

此词不表现相会时的喜悦,却通过环境描写和对话来体现爱恋的温暖,其中“马滑霜浓”四字,曾为后世称道,被认为体现了“丽极而清,清极而婉”的特点。全词纯以清丽的语言进行白描,读来浅显清新而又含蓄、典雅。

据张端义《贵耳录》载:“道君(按:即宋徽宗)幸李师师家,偶周邦彦先在焉。知道君至,遂匿床下。道君自携新橙一颗,云江南初进来。遂与师师谑语。邦彦悉闻之,隐括成《少年游》云……”这种耳食的记载有趣可笑。皇帝与官僚同狎一妓,事或有之,走开便是,何至于匿伏床下,而事后又填词暴露,还让李师师当面唱给皇帝听。皇帝自携新橙,已是奇闻,携来仅仅一颗,又何其乞儿相?在当时士大夫的生活中,自然是寻常惯见的,所以它也是一种时兴的题材。如,生性旷达的苏轼写过:“帘外谁来推绣户?枉教人梦断瑶台曲。”(《贺新郎》)的旖旎之丽曲;叱咤词坛的幸弃疾也吟过:“是他春带愁来,春归何处?却不解,将愁归去。”(《祝英台令》)这柔情似水的艳词。然而,在名家笔下的万千美妓中,能集歌妓的痴情、狡黠、聪慧、体贴、温柔、果敢等诸多优点于一身的,当首推周邦彦这一首《少年游》。周邦彦这一首之所以受到众多选家的青睐,却是因为他能够曲折深微地写出对象的细微心理状态,连这种女子特有的口吻也刻画得维妙维肖,大有呼之欲出之概。谁说中国古典诗词不善摹写人物,请看这首词,不过用了五十一字,便写出一个典型人物的典型性格。

据《李师师外传》记载,李师师的家住在忭京。她一生下来母亲就被他克死了,家贫,其父王寅用豆浆当奶喂她,她才活下来。当时忭京有个风俗:孩子生下以后,父母爱孩子的话,就要送到寺庙去记名,名曰“舍身”。王寅就抱着女儿到宝光寺“舍身”。女儿一见老和尚,就哭。老和尚摸摸她的头顶,孩子马上不哭了。王寅觉得,这女娃和佛门有缘。大凡佛门弟子,习惯上都称“师”,所以就给她取名叫师师。师师四岁时父亲又里死了。一老鸨收养并教育了她,慢慢成了教坊头牌。

李师师性格豪爽,《水浒传》把女人总是写得比较坏,但李师师是个例外,所作所为让人肃然起敬。《水浒传》中的李师师侠肝义胆,真正喜欢的是燕青。燕青利用她的喜欢,告诉她宋江真心想招安,求她给皇上吹吹枕边风。是李师师相助梁山泊人成就了招安大事。
李师师喜欢结交各类朋友,人送外号叫“飞将军”,就是说,特别会飞,拴不住,从一个男人飞到另一个男人那里,即使皇帝也拴不住她那颗已经野了的心。这边暗暗和皇帝约会,那边呢,得空又和周邦彦偷情。
  
周邦彦色胆不小,听说今晚皇帝不会去李师师那儿了,他就见缝插针,来看李师师。二人正在叙阔、缠绵,忽报圣驾前来,怎么办?如果让君臣二人在这里撞上,那周邦彦的麻烦可就大了。实在来不及多想,周邦彦吓得躲到床下去了。
宋徽宗春心荡漾地来到李师师的卧室,手里拿着带来金黄色的新鲜橙子,说是江南进献的,让李师师尝尝鲜。李师师少不得陪着开心,二人的悄悄话让躲在床下的周邦彦听个不亦乐乎。听了就听了吧,文人的毛病就是手痒,有暴露癖,后来竟然把这个尴尬情景写进《少年游》词里了。

而那个不知深浅的李师师呢,竟然把这首《少年游》唱给了宋徽宗听了。宋徽宗问谁填的词,李师师如实说,是周邦彦。
这还了得?自己的隐私被臣子偷听了。龙威何在?皇帝的面子往哪放?宋徽宗恼羞成怒。回到宫里就把蔡京叫过来训斥说,开封府有个监税官叫周邦彦,听说他很不称职,怎么不见京尹处理呢!蔡京马上找来京尹,把情况说了。京尹说,周邦彦人不错的,完成的任务也最好。蔡京,皇上对他不满,要处置他,你就照办吧。最后,给周邦彦安了个“职事废弛”的罪名,赶出京城了。
宋徽宗又来找李师师,师师不在。等见到师师后,问她到哪里去了。师师说:我听说周邦彦要走了,就去送了一下,不知你要来。宋徽宗问,他可曾留下什么新词?师师说,他新填了《兰陵王.柳阴直》。然后抚琴唱给皇上听:“……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也许是皇帝良心发现,也许是为了讨好李师师,也许欣赏周邦彦的才华,总之,周邦彦又改变了注意,把刚贬到外地的周邦彦召了回来,还让听他担任大晟乐府的乐正。

周邦彦最有名的词:《兰陵王》
  《兰陵王》
  
  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
  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灯照离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
  凄侧,恨堆积!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斜阳冉冉春无极。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沉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周邦彦的词不太好理解,是吧?这就是周邦彦的风格,他总喜欢通过很刻意的构思,把自己的感情藏起来,有话不直接说,而是给你描绘一幅画,让你去欣赏。
这首词如果“翻译”成现在的语言的话,大意是这样的:路两边,一排柳树整齐地伫立在那里,像一副美丽的图画,如烟如雾的迷濛中,绿色柔软的柳条像丝一般在风中舞动着。就在首都忭京城外、隋朝人修筑的河堤上,我都记不清看到过多少次送别的场面了:柔软细长的柳条触摸着水面,风吹得柳絮漫天飞落,这般送别的景色我见得太多了、经历得太多了。登高临望我在钱塘的故乡,有谁还认识我这个南方来的、疲惫的客人呢?长亭路上,一年又一年,多少次了,一批人进京,一批人被赶走,如果将每次折下柳条连接起来,估计被折断的柳条应该有一千尺长了。

多少次离别,想着过去的每一次送别的情景,还是一样的听着哀伤的歌曲喝酒,还是一样地灯火照着离别的酒席。还是这个季节——清明前后的寒食节,梨花开了,该到榆树上取火了。面对同样的离愁,我无法不伤感。愁的是,只要一阵风迎面吹过来,你乘的船就像一只箭一般地消失在我眼前,只要你把撑船的竹竿往水里插进一半,船就离岸,你在船上回头看看忭京,已经过了若干个驿站,看一看送别的朋友,已经天隔一方、看不到人影了。
怀着离别的凄侧,离别的恨一点点地堆积!渐渐地离开河岸,绕过曲曲折折的岸边,一路看见那些津渡、码头,太阳慢慢地下山了,无边的春色写满离别的愁恨。我想念着我爱的女人,跟她一起在洒满月光的亭榭上一起散步的日子,那时候我们手拉手在点缀着霜露的桥上吹着欢快的笛子。现在回想那样美好的日子,宛如在梦里,自己只有孤独地暗暗流泪。那样的时光还会回来吗?
周邦彦的词在技巧上确实高出一筹,“抚写物态,曲尽其妙。”就是这一首离愁伤感的词,又让他重返京城,得以有再会师师的机会。
如果不了解周邦彦的生平,不了解“婉约派”总是喜欢把政治上感慨用儿女之情来表达的传统,那么,就不能很好地理解周邦彦词的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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