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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咖啡店里自习。 斜对面的桌上坐着两个女人。 她们，在讨论着一些原本不适合在光天化日之下讨论的东西。 一个年纪稍轻的女人说：“客户说，吃了我们的减肥产品之后出现了腹泻。我就跟她讲，拉肚子是正常的现象，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人马上打断道：“你怎么能跟她说是拉肚子呢？千万不能用‘拉’这个字，你要跟她说‘排’——是‘排毒’！” …… 听到这些话，我脑袋里冒出4个字——简直可怕。 但我转念一想，那个年长的女人也许说到了点上。 腹泻的本质，也许就是排毒。 腹泻，也就是拉肚子，肯定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但尽管如此，事情也总有另外的一面。 人类毕竟是经过长期演化而走到今天的。 我们的很多症状，其实是适应环境的结果。 事实上，许多看似不好的症状，在某种程度上都是人体的自我保护。 比如，人在感冒时，打喷嚏的症状就是在清除我们呼吸道中的异物。 再比如，人在大出血时，低血压的症状就是在保命——通过降低血压，让出血速度变慢。 同样的，腹泻会不会也是一种保护机制？ 很有可能，腹泻的作用就是在排毒——防止毒素进一步地损害人体。 早在上个世纪70年代的时候，就有医生做过实验。 他们接收了两组因志贺氏菌感染而腹泻的患者。 这些患者不仅存在腹泻，还同时伴随着发烧。 研究人员给其中的一些患者吃止泻药，另一些吃安慰剂。 结果呢？那些吃了止泻药的患者，不但没有好的更快，发热的时间反而还长了一倍。 在这里，止泻药不仅没有起到正向作用，而且还帮了倒忙。 研究人员认为，腹泻是帮人体在清除病菌，而给患者吃止泻药，则是抑制了人体的排毒过程。 后续的动物试验也证明了这一点。 让鼠柠檬酸杆菌感染小鼠，小鼠的免疫系统就会激发腹泻。 而正式通过腹泻的方式，小鼠得以有效地清除致病菌。 当然，在谈“排毒”之前，我们首先要明确一个概念 ——什么是“毒”？ 世界上的毒物可以分为四种类型，分别是化学性毒物，生物性毒物，物理性动物和放射性毒物。 化学性毒物很好理解，就是那些能对人体造成毒害作用的化学物质。 这包括一些无机物质，像重金属、氯气；也包括更多的有机物质，比如俗称工业酒精的甲醇、大多数的药物、以及一些来自食物的有毒成分。 生物性毒物通常是那些致病的微生物和寄生虫。有害的病毒、细菌、真菌、寄生虫，以及它们携带或分泌的一些有毒物质，都可以被认作生物性毒物。 物理性毒物，就是通过“物理攻击”来干扰人体的物质——比如会损害肺部的煤灰和硅颗粒。而在被大量摄入时，一些原本“无害”的物质也可以被认为是有毒的。比如，你应该听过水中毒——大量的水会稀释人体的电解质浓度，从而造成生命危险。 至于放射性毒物，则是那些会造成生物伤害的放射性物质。 很多时候，不同类型的腹泻，往往就是在排除不同类型的毒物。 一些腹泻是在排化学性的毒物。 吃了毒蘑菇、生的四季豆会腹泻——自然的，有毒食物引起的腹泻，就是为了清除这些毒物。 吃了过敏或食物不耐受的食物会腹泻——对于人体而言，那些无法耐受的食物就是有毒的。 服用一些药物会腹泻——没错，是药三分毒。 另一些腹泻是在排生物性的毒素。 感染了病菌会出现腹泻。这时，腹泻就是为了减少这些病菌的量。 有时候，细菌和病毒的大量繁殖，人体就需要持续排毒，从而造成了持续性的腹泻——严重的艰难梭菌感染就是一个例子。 你也许知道抗生素相关腹泻，而这种腹泻也和生物性毒素有关。 革兰氏阴性细菌表面存在内毒素；在细菌死亡时，这些内毒素就会被释放。 抗生素会杀死大量的细菌，从而让大量的内毒素被释放。 而腹泻，就是用来清除内毒素的一种机制。 慢性肠炎的腹泻也与“排毒”有关。 慢性的肠道炎症通常伴随着肠道菌群的失调。 菌群的失调，有时就意味着过度繁殖的菌产生了过量的毒素。 此时，腹泻仍然是在尽可能的减少这些毒素，以免使其进一步地侵害人体。 还有一些腹泻是为了排除物理性的毒素——可能是过多的水，也可能是过多的油。 像可溶性纤维、镁、维生素c等物质，都会在肠道中吸水。如果摄入过量，肠道中会聚集过量的水。过量聚集的水，对于肠道来说是一种压力，而排解这种压力的方式，就是腹泻。 细胞上附着了过量的油脂同样会出现问题。所以，当你吃了过量的脂肪，身体会帮你排出一部分，这就产生了脂肪泻。 可以看到，基本所有的腹泻都和排毒有关。 不过，这里似乎还有个例外，那就是焦虑引起的腹泻。 许多人可能发现了焦虑是会引起腹泻的。 那焦虑是如何引起腹泻的呢？ 焦虑会让人处于交感神经主导的状态，在这个时候，人就会处于“战斗或逃跑”的紧张模式。 而许多消化功能的正常运转，包括消化酶的分泌、消化道的正常运动，依赖的却都是副交感神经主导的“休息和消化”的模式。 在焦虑带来的紧张模式下，肠道消化食物的能力就会下降。 与此同时，焦虑还会损害肠道屏障，从而进一步削弱人体的消化功能。 那些未消化的食物，往往就是有问题的。 19世纪的英国萨缪尔医生曾说： “永远不要忘记，那些超出病人消化能力的东西都是有害的。” 比如说，对缺少乳糖酶的人来说，牛奶中的乳糖就是毒物，喝了牛奶就会产生腹泻； 对于缺少特定微生物的人来说，小麦中的麸质就成了毒物，吃麸质就可能引发腹泻。 而当你因为焦虑而出现消化功能不足的时候，那些无法消化的食物就成了毒物——可能会异常发酵，也可能会引起食物相关的免疫反应。 这个时候，对于人体系统来说，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它尽快排除。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在焦虑下产生的腹泻，同样是在排毒。 从这里，你也可以看到，腹泻有时候是一种代偿的结果——当其他的防毒机制不灵时，人体就只能“腹泻”了。 如果你缺少特定的消化酶给食物成分”解毒“，身体会选择腹泻。 如果你的肠道菌群不够健康，无法正常地代谢掉环境毒物，身体会选择腹泻。 如果你的肠道屏障受损，无法正常地抵御肠道中的毒物，身体会选择腹泻。 从这个意义上来看，腹泻不仅是一种排毒机制，也同样是一种提醒——提醒你有地方出问题了。 腹泻的本质是排毒。 用这个简单的框架，我们重新认识了腹泻，也理顺了各种腹泻的逻辑。 有些腹泻，原因在于从外界摄入的毒，比如本身有毒的物质、身体不耐受的食物和某些药物。 有些腹泻，原因在于肠道内部在产毒，比如慢性的肠道感染和菌群的失调。 而有时候，身体选择腹泻，意味着人体的其他防毒机制不灵了，比如消化能力下降、肠道屏障受损。 所以，这给了我们解决腹泻的两个方向：①减少毒素；②增强人体的解毒和抗毒能力。 再回到文章开始的那个例子。 那个“女销售”说的“排毒”也许真的没错。 那些不明成分的口服产品，要么本身就有毒，要么会破坏人体的防毒机制。 总而言之，毒从口入，请多留心。 参考文献： [1] DuPont, H. L., & Hornick, R. B. (1973). Adverse effect of lomotil therapy in shigellosis. Jama, 226(13), 1525-1528. [2] Tsai, P. Y., Zhang, B., He, W. Q., Zha, J. M., Odenwald, M. A., Singh, G., ... & Kuo, W. T. (2017). IL-22 upregulates epithelial claudin-2 to drive diarrhea and enteric pathogen clearance. Cell host & microbe, 21(6), 671-681. [3] Rosenfeld, Y., & Shai, Y. (2006). Lipopolysaccharide (Endotoxin)-host defense antibacterial peptides interactions: role in bacterial resistance and prevention of sepsis. Biochimica et Biophysica Acta (BBA)-Biomembranes, 1758(9), 1513-1522. [4] Liang, Y. C., Liu, H. J., Chen, S. H., Chen, C. C., Chou, L. S., & Tsai, L. H. (2005). Effect of lipopolysaccharide on diarrhea and gastrointestinal transit in mice: roles of nitric oxide and prostaglandin E2. World Journal of Gastroenterology: WJG, 11(3), 357. [5]Kelly, J. R., Kennedy, P. J., Cryan, J. F., Dinan, T. G., Clarke, G., & Hyland, N. P. (2015). Breaking down the barriers: the gut microbiome, intestinal permeability and stress-related psychiatric disorders. Frontiers in cellular neuroscience, 9, 39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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