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体字的技法,可谓丰富多彩,琳琅满目,精妙绝伦。有了这些玄妙的技法,使欧体字形成了变化多姿,灵动峭拔、温润坚挺的结字特点。这也是成为天下第一楷书的原因所在。后世学习欧体字者可谓“从之者甚众,追之者甚广”。但是,令人遗憾的是,欧体字的地位确立1500余年,这么多学习欧体字的人,却没有人学到真正形神兼备的欧体字。 这并非耸人听闻。我们看后世学欧者,无论哪个朝代,都没有精彩的欧体临字作品留下来。就连学习欧体如火如荼的今天,如此众多的学欧爱好者,居然也没有人突破藩篱,反倒是越走越远了。“欧体难学”成了学欧者们无法学好的唯一搪塞借口。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局面呢?我觉得这里面有社会的、功利的、文化的等等各种原因。这种种原因造成了人们不愿意去认真领会欧体的玄妙,极度简化欧体技法,形成了“简化欧体”或“实用欧体”。如此代代相传,使后来者误把改造过的“欧体”当“真欧”。而真正欧体玄妙的技法却消弭殆尽了。 深刻复杂的原因,我们留到以后讨论。今天我们就事论事,就几个虽然简单,却很少人领会的技法做一个简单的分析,力求窥一斑而见全豹。 先看“列” ![]() 上面的三个字,是“列”在原帖中的样子。左起分别是李琪本、三井本、李商裔本。我们看到三个字都比较清晰,但以李商裔本最为清楚。这个字欧阳询采取了非常别致的写法,重点表现在“歹”的第一撇和第二画“挑笔”。按照我们的理解,这一“挑笔”应当和第一“撇”是分开的, 而和第二撇连上的。但是,观察原帖我们看到。其实第一“撇”和这一“挑笔”连上了,和第二撇却是分开的。如果按照我们所受教育接受的教学方法去临这个字,你肯定是临不像的。 那么我们看一下大师们的临写结果: ![]() 上图下面的两个字,左边是田英章先生的,右边是卢中南先生的。 田英章先生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里的技法变化,直接用他习惯的或者学到的笔法去演绎了这三笔:把他们都连到了一起。我们看写完后的效果。原帖给人的是一种灵巧干脆的效果,而田字显得笨拙而拖沓。当然其他技法也有不妥之处,今天我们不做探讨。 再看卢中南先生的临字。卢先生显然注意到了这种变化,也极力的去表现这种“灵巧”,但由于没能完全理解原帖的技法,仍然把这三画连到了一起。可是其笔画轻巧程度比较接近原帖,效果也比田先生强一些。 我们看一下“迩”字 ![]() 这个“迩”字仍然是一个灵巧的字。它的特殊技法大概有三处:按照我们的习惯,第一撇应当伸展到横的下面,但实际是横挡住了撇的去路。再就是“小”左面的点,应当由上往下写,但这个点仔细观察是由下往上写的,写成了一个小的挑笔。第三是“走之”的前半部分,直接写成了一个“竖撇”,使整个字看上去峭拔、灵动、轻巧。 那么我们看一下大师们的临字。 ![]() 上图下面两个字,左面是清朝贡生姚孟起的,右面是田英章先生的。 姚孟起至少出现了两个问题:一,“小”左面的点他没注意到应当是一个挑笔,而写了一个怪异的向下的点;二:“走之”的起笔,他写成了一个怪异的粗头。姚字的结体还是比较接近原帖的,只是少了一些灵巧的成分。 田先生的临字首先与原帖的结体就大不相同,其舒展度和轻灵度都有所欠缺。技法上面至少有两处问题:第一笔“撇”和第二笔“横”连到一起来写了,笔画的位置不对。第二是“走之”的写法是按正常写法来的。这么下来,田先生的临字就和原帖相差太远了。 最后看“胝”字: ![]() “胝”字并不是一个常用的字,但是欧阳询仍然把它写得神采奕奕。这里面有几个特殊之处:首先,“月”字没有竖钩,而里边的两个小横,安排成了左右各一;右面部分繁复的笔画,欧阳询把他们处理成轻巧的类似“丘“的字。需要指出的是,中间的两个“竖”可说是神来之笔,欧公把它处理成了两个小“竖撇”。这样整个字下来,可能会使比较沉重的“胝”字,变成了轻巧灵动的活泼字。 我们看一下大师们的临写情况: ![]() 田先生的字,基本没有表达出原帖的气韵。该使用方笔的地方使用了圆笔。比如右面部分,第一个横,第二个横的收笔和第三个横的收笔等。而两个该用圆笔的竖,田先生都使用了方笔。而且笔画还有黏连的现象。原帖笔画是相对独立的。这样下来。田字除了略显笨拙外,灵动和挺拔的气韵也没能表达。 卢先生的字,看来是充分注意到了原帖的特点,其基本书写脉络也与原帖基本相当。但由于卢先生笔画质量稍差,方笔使用不够,其挺拔灵动的气息也似有不足。 由上面的分析我们发现,欧体字并不是死盯着“横竖撇捺”基本笔画僵硬的去写字,而是在书写过程中不时地变换书写技法,以求做到生动活泛。而后人显然没有体会这种精妙的书写追求,把欧体字写得越来越死板,越来越僵硬就在所难免了。 好由于篇幅所限,我们今天的探讨就到这里。 原帖右面是我的临字,功力有限,毛病肯定更多,还望不吝斧正。另外我所有的临字都是悬肘书写,也都有视频记录。如果感兴趣可以翻出来看看。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