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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无冕的精神之王

 静雅轩345 2019-08-21
苏轼是永远饮不尽的醇香之酒,迷醉了无数的情痴;苏轼是永远说不完的精神之王,熏陶了无数的灵魂。
苏轼是一只鸟,在寂寥无人声的朝廷中唱出了春天的旋律,因此,这只鸟被囚禁乌台,被流浪蛮荒。
苏轼是一缕风,在泥塑木雕般的政坛里吹起了诱人的涟漪,于是,这缕风被驱入原野,被放逐山林。
苏是是一束光,照彻了人类心灵的角角落落,让暗黑、污浊、美丽、良善、绮丽、斑驳等等所有的状态显现成像,展示在大庭广众之下,所以,这束光被扔到天涯海角,想让他耗尽能量,自生自灭。

可是,那些放逐者忘了,鸟的天地恰好是辽阔的天空,无边的自然;风的自由只能在繁茂的山林,空旷的原野;而光更适合到需要的地方才能更好的驱逐黑暗,泽惠众生。苏轼原本就属于自然,属于山林,苏轼的身影更适合的地方就是万千百姓间!
中国的古代史上,有谁的足迹能够超过苏轼走过的范围呢?
二十岁走出眉州,扬名汴州,然后是陕西凤翔、浙江杭州(两次),然后密州、徐州、扬州、常州(两次)、定州、颍州、惠州.......走遍天下十四州。
东坡人生行旅图△
苏轼的被贬、调迁,帮助他完成了中国古代文人最希望做的事情——壮游天下,读万卷书,行千里路,已经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而苏轼的足迹,何止千里!
何况不管到哪里,苏试都不是简单的随遇而安,而是处处和百姓打成一片,建功立业,造福生民——苏轼的升沉起伏,倒成了命运给予的自我宣传的无限机会。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晚年的苏轼如此总结自己的一生。
身入官场,本就不能自主;宋朝惯例,官员三年一调转,这就决定了苏轼到处迁徙的无奈;何况,自乌台诗案开始,得罪新党,忤怒旧党,苏轼行走在自己坚持的道路上,不谄媚,不苟合,就更是注定了他的浪迹天涯。我不会蝇营狗苟,他定要蛇鼠一丘,奈何奈何!
但是,苏轼虽未能挽狂澜于既倒,却从不随其流扬其波。他活成了一个标尺。
厄运,是人生的试金石,是弱者的炼狱,是强者的熔炉。——苏轼不是弱者,很少怨天尤人。
绍圣四年(1097年),六十二岁的苏轼被流放儋州。花甲之年,他来到了海南岛,也算是完成了他人生可能到达的中国版图最南端。
在这之前,他本已调回京城,在朝中担任要职,本可以高居庙堂之上的,他却偏要对废除新法的执政者说三道四,那么,只有你再次出京,才能不再妨碍我的眼睛。
你不是要“浩浩乎冯虚御风”么?那你去试试琼州海峡的惊涛骇浪吧;你不是觉得“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可以“取之无禁,用之不竭”么?
那就再给你一片无垠的大海;你不是有“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么?那你就去天涯海角去浩然去快哉吧。
就这样,苏轼被押上一叶小舟,闯过骇浪惊涛,漂到了海南岛。
那时的海南岛,绝不像现在这样风光旖旎,游人如织,是世人所向往的旅游胜地。当时那里是“生黎”“俚人”聚居之地,属于化外蛮荒:山岚瘴气,猛兽蛇虫,水旱疾疫,封闭野蛮,语言不通......因此,唐宋时期,海南岛是天下四大流放地之一,而流放海南也许是极刑之下的最重的处罚了。
唐朝王义芳、杨炎、吴贤秀、韦执谊、李德裕,宋朝卢多逊、丁谓、李光、李刚、胡铨、赵鼎,这些大部分做过宰相的高官要员,都因为党争或其他原因而有过流放海南的经历。
海南,成了唐宋时期禁锢不同政见者的牢笼,成了存放异己者以免他们释放毒气污染他人的保险箱。
“五月畲田收火米”,这就是李德裕们看到的黎族百姓的生产生活的真是状况;“愁冲毒雾逢蛇草,畏落沙虫避燕泥”,这就是李德裕们贬官到这里时对这里自然的感受;“不堪肠断思乡处,红槿花中越鸟啼”,“独上高楼望帝京,鸟飞犹是半年程”,这就是李德裕们思乡的程度......
奇怪的是,这里也成了他们施展才华的竞技场,成了一些人净化心灵的浴兰汤。前者如上面的所有人,后者如上面的原来名声很差的丁谓。他们都在海南留下了很好的政绩,得到了当地人的纪念。
直到现在,海南岛上还有着香火鼎盛的五公祠,祭祀的是上述人物里的李德裕、李光、李刚、胡铨、赵鼎。

海口五公祠△
苏轼不在五公祠里。海南岛上单独有苏公祠。在这方面,苏轼以一敌五。


苏轼在海南留下了无数的第一:第一口水井,第一座学堂,第一块松墨......苏轼给海南留下了太多的回忆:东坡路、东坡巾、东坡豆、东坡话......
苏轼是以罪人的身份来的海南,朝廷是准备让他自生自灭的。他虽然还戴着个官帽,但是却不能住官舍,不能有朋友。当时,有个姓张的官员来看望大文豪苏轼,回去马上就被处理了。
年过花甲的苏轼,还能够如何?所以,初到的他,心情是极度悲哀的。他被赶到了一座破庙里,因为让他住官房是会受牵连的。
此时的苏轼,甚至想到了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埋骨之所——之前他是希望归骨常州的——“今到海南,首当作棺,次当作墓,死则葬海外,生不契棺,死不扶柩”,这该是悲伤到了何种程度,才会使豪迈如斯的他做出此想啊!
他开始自我宽慰,自我解嘲——“我本儋耳民,寄生西蜀州,忽然跨海去,譬如事远游”......
是海南的百姓让苏轼再次焕发了豪情。他们给苏轼送来了果腹的粮食,尽管他们并不富裕;他们把祭祀用的肉鱼留给苏轼,让他改善生活;他们把苏轼拉到家里,去饮还浮着绿蚁的薄酒,孩子们还为他跳起欢快而古朴的舞蹈......处处无家处处家,朴实的海岛百姓,让苏轼再次真正领略了什么是武陵桃源。
苏轼很快把海南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他的才智再次喷发。他教会人们挖水井,使得当地流行病极大程度的缓解;他教人们精耕种,改变了单纯靠狩猎的比较原始的黎族生活;他教人们用药材,祛疾病,改变了人们单纯靠巫术来抗衡自然疾病的方法;
更重要的是,他开始大力的搞基础教育,他建私塾,要求塾师用中原语言来教学,提高了人们和中原交流的能力;大批的文人追随苏轼来到海南,使得海南的文化水平急速提高,在苏轼离开后不久,就有大量的海南文人考中功名,甚至出现了大量的学术名流,出现了海南文士教中原的文化倒流现象......
国家不幸诗家幸,苏轼不幸海南幸,最终,终生漂泊的苏轼得到了最大的幸。
“总角黎家三小童,口吹葱叶送迎翁。莫作天涯万里意,溪边自有舞雩风”,苏轼如是描写自己在海南的生活。这,岂不就是武陵源中的活神仙?
参横斗转欲三更,苦雨终风也解晴;
云散月明谁点缀?容海色本澄清。
空余鲁叟乘桴意,粗识轩辕奏乐声;
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这首诗应该是苏轼结束海南流放回归中原读过琼州海峡时的作品。是的,孔夫子曾经感叹“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可他毕竟只是感慨了一番,苏轼可是真是经历了一次。“礼崩乐坏,返而求诸野”,苏轼可是真的在海南岛上寻到了“轩辕奏乐声”了......
不必再问苏子海南之行感慨如何了,“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有这句话,足够了。
厄运,是人生的试金石,永远是弱者的炼狱,也永远是强者的熔炉。
苏轼,是无冕的王者。

来源:爱上苏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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