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在塑造中国历史中起到了不可磨灭的重要作用。
然而,历史不忍细看,在光鲜的表面背后,换个角度,却是不堪的一面。秦始皇和汉武帝,无论在当世还是后世,都有为人诟病的地方:穷奢极欲、挥霍无度、残暴无道、薄情寡恩,导致国库空虚,民不聊生。
然而,两人的身后事却大相径庭,秦始皇死后很快亡国,汉武帝死后却迎来了汉代的又一个辉煌:昭宣中兴。

这种强烈的反差引发了人们的思考。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总结其实原因,归纳了几条汉武帝的“成功经验”:“能遵先王之道,知所统守,受忠直之言,恶人欺蔽,好贤不倦,诛赏严明,晚而改过,顾托得人。”
司马光这里说到的“受忠直之言,恶人欺蔽,好贤不倦,诛赏严明”这几条,好象秦始皇做得也不比汉武帝差。差异较大的,是前后两条。

秦始皇是开国之君,中国第一位皇帝,自然是前无来者,治理一个大国,没有前代留下的经验教训,只能为后人做嫁衣了。司马光说汉武帝“能遵先王之道,知所统守”,多少有些为汉武帝美言的成分,其实,汉武帝无论是治国方略还是对外政策,都与先王都极大的差别,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遵先王之道”。但另一方面,汉武帝确实沾了祖上的光,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都离不开前代帝王打下的良好基础。经过数代帝王努力,汉王朝的正统地位已经在百姓心中扎了根,根基是稳固的,而秦始皇从六国手里夺得天下,还没有完全收服人心,矛盾不但没有消化,反而进一步加剧,最终导致覆亡。
要说汉武帝“晚而改过”,确实在最后的三年里,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还专门颁发了著名的《轮台罪己诏》,诚心改过,但为时已晚。
“顾托得人”是一个关键因素,这一点秦始皇和汉武帝别很大。
汉武帝对身后事的安排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安排年仅八岁的汉昭帝继位,看似一个很冒险的举动,其实很有深意。
在经历太子刘据造反事件后,汉武帝知道自己时间不长了,继承人问题成了一个大问题。他把几个儿子一个个检视一遍,都不理想。年长的燕王倒是有野心,但是沉不住气,一看到机会,就着急调回京城,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所治理的燕国一塌糊涂,还违犯规定,纵容犯罪分子,打击犯罪不力,汉武帝看得清楚,不是当皇帝的料儿。另一个儿子广陵王是个吃货,整天吃喝玩乐,无所事事,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还有一个儿子就是昌邑王,后来当了几天皇帝的小昌邑王的父亲,这个老昌邑王估计身体很差,在汉武帝死后一年就去世了。

汉武帝的目光自然落了到了小儿子汉昭帝的身上,汉昭帝虽然小,但天资聪明,底子不错。不在没有合适人先的情况下,也是不得已的选择了。但是,要想让他继承王位,首先要解决好两个问题。一个是小皇帝必然出现母后、外戚干政。汉武帝可是下了狠心了,在汉昭帝才五岁的时候,就找个借口,将他的母亲赵婕妤杀了。
还要解决谁来辅政的问题。权臣当政风险也很大,要把风险降到最低,他把目光锁定到了身边人霍光身上。霍光也算是汉武帝的亲戚,在内廷给汉武帝当秘书,一干就是二十多年,汉武帝对他知根知底,一直很满意。信得过他,又知道他的能力。他把一副周公辅成王的画赐给了霍光,霍光不解其意。
汉武帝临死前,将霍光叫到跟前,霍光问他谁能继承大统,汉武帝说,朕早把画儿赐给你了,还不明白吗?你要行周公故事。意思要霍光效仿周公辅助周成王的故事,辅助年幼的汉昭帝。
霍光毕竟是皇宫内廷的官员,是皇帝的贴身秘书,官位并不高,并没有实际的行政权力,实权在外朝宰相手里。为此,汉武帝又做了制度上的重大改革:任命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凌驾在宰相之上,既是皇宫内朝的负责人,又是外朝行政事务的负责人。这一下把先王的基本制度都给改了。
之后的历史事实证明,汉武帝选择霍光,选对对了人。霍光跟汉昭帝配合得很好,保持了政局的稳定。在汉昭帝不幸早逝后,他立小昌邑王为帝,一看实在不行,又果断废掉,立了汉宣帝,还是汉武帝的嫡曾孙,保证了法统的合法地位。
尽管同样雄才大略的汉宣帝最终将权臣霍光搬倒了,但总体看,汉武帝死后,出现“昭宣中兴”的大好局面,霍光在其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关键作用。汉武帝眼光看得远,顾托得人,实现了平稳过渡。
本来是一手烂牌,经过汉武帝的精心安排,打成了一手好牌。
反观秦始皇,本来形势一片大好,却没有安排好继承人的问题,导致了意想不到的亡国悲剧。
秦始皇晚年醉心于长生不老,不能听谁说“死”,听到了就要杀头,所以也没人敢给他提继承人的问题。在他临死时,虽然写下诏书,命公子扶苏尽快回到京城咸阳,却并没有明确由扶苏继承皇位。试想即使赵高、李斯等人不篡改诏书,也必然展开一场激烈的兵皇位争夺战,内乱已经是难免的。
秦始皇对继承人问题不做安排,是导致混乱的直接诱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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