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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纪六十一(一)-- 朋党之争  

 zqbxi 2019-08-24
 朋党之争,几乎历朝历代都有过记载,只不过就是有的激烈,有的和缓罢了.同样的事物必然有同样的特征,朋党之争也是,总是伴随着党同伐异,互相倾轧.有时甚至以流血牺牲为代价,来换取对权力的执掌.
  历史上的汉,唐,宋,明是朋党之争最具代表性的时期.汉明的朋党之争主要是宦官与外戚或朝臣的权力之争;宋朝的朋党之争主要是朝臣的政见之争.唯有唐朝的朋党之争有些特别,与其他三个不同的是,带有明显的"阶级"性.说的明白一点,就是日趋灭亡的士族阶级与科举进士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政治游戏.
  士族作为封建地主阶级中特殊的阶层,从产生到退出历史舞台,共经历了600多年的时间.它发端于曹魏时期的"九品中正制",凡是作官之人,讲究出身门第,须从士人中选拔.且官位允许世袭,也可以由"前人"推荐.久而久之,"士人集团"操控了官吏选用机制,把持了朝政,影响到国家决策和运行,形成"士族".士族鼎盛于东晋,开始衰落于南朝中后期,彻底消亡于唐末五代.使士族命运由盛转衰的重要标志就是隋朝科举制度的确立,尤其是武则天时期"殿试"和"武举"制度,使庶族和平民出身的官员数量大为增加,这就对士族势力产生了剧烈的冲击.士族官员不甘心久已把持的权力落入新兴的科举进士手中,便要千方百计地维护住对权力的把持.而科举进士也不愿始终处于无权或虚权的地位,也想在权力分配中分得一杯羹.对权力的争夺使两者之间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冲突和厮杀.
  唐朝的朋党之争始自开国之初的刘洎和褚遂良,往后一直延续了两个半世纪,到宣宗时以科举出身的牛党取得最终胜利告终.德宗时,士族出身的刘晏推行盐铁专卖政策,庶族出身的杨炎大力实施两税法.杨炎是元载的余党,作了宰相后,专以复仇害人为能事,为报刘晏参与杀元载之仇,向皇帝进谗言,致使刘晏无罪被杀,天下冤之.
  到了穆宗,就开始了一直持续40年的牛李党争.牛党以科举出身的牛僧孺,李宗闵为核心,李党唯士族出身的李德裕马首是瞻.李党主张"朝廷显贵须是公卿子弟",其理由是自幼漂染,"不教而自成";牛党反对公卿子弟垄断仕途,积极冲击士族设置的束缚.唐朝中后期开始,宦官专权现象日趋严重,牛党便依靠宦官力量,使宦官坐大.牛李党争变相为宦官与朝臣的斗争.在藩镇问题上,牛党伙同宦官,主张安抚,并重用藩将;而李党主张削弱藩镇,维护中央权威.在对外关系上,牛党主张妥协,即使李德裕被贬时收复了维州,最终还是在牛党的撺掇下,被文宗还给了吐蕃,使得亲唐的吐蕃将领悉旦被杀.在对待寺庙日盛问题上,牛党主张不干预政策,李党则积极限制,禁止寺庙蓄努.文宗时,一阵用牛党,一阵用李党;到了武宗,李德裕以一部伪造的<<周秦行纪>>使牛僧孺被贬地方作官,朝政归李党执掌.公元846年,武宗驾崩,宣宗李忱即位,对武宗时的政策一概否定,召回牛僧孺,使之再任宰相.而李德裕则马上被罢了相位,贬到海南琼山,死在当地.
  在国家强盛时,皇帝还能利用朋党之争稳定朝纲,发展实力但在国势日衰时若出现朋党之争,则预示着国不久矣.在最后挣扎的阶段,士族还是对唐室做了贡献,即所谓的"元和中兴".牛李两党的争斗促成了统治阶级内部的分崩离析,大大削弱了唐朝中央政府的力量,使得唐朝后期的政局更加难以收拾.
  同时也不能忽视另外一个促使党争出现的原因,那就是士族势力对皇权的冒犯.唐朝在汉中立国,仰仗了宇文氏的关陇士族.而与此同时,江南,关东的士族势力依然强大,且蔑视李唐宗室,不与之通婚.这令李世民恼火异常,遂制定颁布了<<氏族志>>,规定七大姓十大家不得通婚.然而实施起来却事与愿违,连魏征等大臣都不能遵照奉行.武则天是寒微庶族出身,其父武士彟虽为唐朝开国的功臣,但武氏却不在<<氏族志>>之内,这极大地刺激了武则天的报仇欲望.待到武则天执政时期,便开始大力抑制士族,提拔重用庶族.武则天的这一刀下去,不亚于挑断了士族的筋脉,使士族对仕途的垄断能力大大降低,官员的选任权力逐渐收归中央,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政治腐败,延长了统治集团的寿命.经过唐初几位皇帝的努力,使得士族不得不考虑利用皇权来压制庶族.但昔日的辉煌已成为过去,皇权已不在为士族所左右.士族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必须卸下行头,入土为安了.
  唐朝的朋党之争不仅在当时有重大影响,而且这种影响对后世也持续了一千多年.朋党之争的结果对士族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士族势力从此逐渐淡化出历史,科举进士的地位得到极大的巩固,科举考试成为封建统治集团思想控制和权力集中的有力武器.到了宋朝,文官地位显著提高,朝廷出现"重文轻武"的倾向,太宗时,一次取士多达500多人.科举进士的队伍不断壮大,及至"超编".这就从根本上清除了士族势力存在的基础.朱熹使儒学发展到了新的阶段,"存天理,灭人欲"的程朱理学的产生适应了中央集权的需要,因此得到皇权的支持.逮至明朝,为了加强皇权,维护皇帝个人专断独裁,科举考试发展为以八股文为主,这就使得科举考试完全沦为封建统治者给文人"洗脑"的御用工具,它所选出来的官员也完全成为皇帝的忠实奴仆.
  科举考试把士族送上了黄泉路,是历史的进步.但它终究是一种工具,在不同的人手里,必然会发挥不同的效用.从本质上说,科举的产生是皇族要向士族夺权.权利被夺回后,皇族仍要极力地扩张它,但扩张过了头就会得不偿失.明清两朝,科举制度对思想文化的禁锢越发不适应社会经济发展现状,最终在光绪三十二年(1906)被送上历史的"断头台".而考试却被完整的继承下来.
  科举制度帮皇族夺回了权力,却又牺牲于皇族对权力的集中,这也许就是历史的轮回吧.
唐纪六十一(一)-- 朋党之争 - zqbxi520 - 敞开胸怀  迎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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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阏逢摄提格(甲寅),尽强圉大荒落(丁巳),凡四年。

        文宗元圣昭献孝皇帝太和八年(甲寅、八三四年)

        春,正月,上疾小瘳;丁巳,御太和殿见近臣,然神识耗减,不能复故。

        二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夏,六月,丙戌,莒王纾薨。

       上以久旱,诏求致雨之方。司门员外郎李中敏上表,以为:“仍岁大旱,非圣德不至,直以宋申锡之冤滥,郑注之奸邪。今致雨之方,莫若斩注而雪申锡。”表留中;中敏谢病归东都。

         郯王经薨。

       初,李仲言流象州,遇赦,还东都。会留守李逢吉思复入相,仲言自言与郑注善,逢吉使仲言厚赂之。注引仲言见王守澄,守澄荐于上,云仲言善易,上召见之。时仲言有母服,难入禁中,乃使衣民服,号王山人。仲言仪状秀伟,倜傥尚气,颇工文辞,有口辩,多权数。上见之,大悦,以为奇士,待遇日隆。

        仲言旣除服,秋,八月,辛卯,上欲以仲言为谏言,置之翰林。李德裕曰:“仲言向所为,计陛下必尽知之,岂宜置之近侍?”上曰:“然岂不容其改过?”对曰:“臣闻惟颜回能不贰过。彼圣贤之过,但思虑不至,或失中道耳。至于仲言之恶,着于心本,安能悛改邪!”上曰:“李逢吉荐之,朕不欲食言。”对曰:“逢吉身为宰相,乃荐奸邪以误国,亦罪人也。”上曰:“然则别除一官。”对曰:“亦不可。”上顾王涯,涯对曰:“可。”德裕挥手止之,上回顾适见,色殊不怿而罢。始,涯闻上欲用仲言,草谏疏极愤激;旣而见上意坚,且畏其党盛,遂中变。

       寻以仲言为四门助敎,给事中郑肃、韩佽cì封还敕书。德裕将出中书,谓涯曰:“且喜给事中封敕!”涯卽召肃、佽谓曰:“李公适留语,令二阁老不用封敕。”二人卽行下,明日,以白德裕,德裕惊曰:“德裕不欲封还,当面闻,何必使人传言!且有司封驳,岂复禀宰相意邪!”二人怅恨而去。

       九月,辛亥,征昭义节度副使郑注至京师。王守澄、李仲言、郑注皆恶李德裕,以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宗闵与德裕不相悦,引宗闵以敌之。壬戌,诏征宗闵于兴元。

        冬,十月,辛巳,幽州军乱,逐节度使杨志诚及监军李怀仵,推兵马使史元忠主留务。

       庚寅,以李宗闵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甲午,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德裕同平章事,充山南西道节度使。是日,以李仲言为翰林侍讲学士。给事中高铢、郑肃、韩佽、谏议大夫郭承嘏、中书舍人权璩等争之,不能得。承嘏,晞之孙;璩,德舆之子也。

      乙巳,贡院奏进士复试诗赋,从之。

      李德裕见上自陈,请留京师。丙午,以德裕为兵部尚书。

       杨志诚过太原,李载义自殴击,欲杀之,幕僚谏救得免,杀其妻子及从行将卒;朝廷以载义有功,不问。载义母兄葬幽州,志诚发取其财。载义奏乞取志诚心以祭母,不许。

        十一月,成德节度使王庭凑薨,(王庭凑(?-834),回纥阿布思部落人,唐朝成德军节度使,割据称雄,不听朝命。)军中奉其子都知兵马使元逵知留后。元逵改父所为,事朝廷礼甚谨。

    史元忠献杨志诚所造衮衣及诸僭物。(杨志诚(?-835年?),唐朝将领,831年至834年间任卢龙节度使,实质独立于朝廷。)丁卯,流志诚于岭南,道杀之。

       李宗闵言李德裕制命已行,不宜自便。乙亥,复以德裕为镇海节度使,不复兼平章事。时德裕、宗闵各有朋党,互相挤援。上患之,每叹曰:“去河北贼易,去朝廷朋党难!”

        臣光曰:夫君子小人之不相容,犹冰炭之不可同器而处也。故君子得位则斥小人,小人得势则排君子,此自然之理也。然君子进贤退不肖,其处心也公,其指事也实;小人誉其所好,毁其所恶,其处心也私,其指事也诬。公且实者谓之正直,私且诬者谓之朋党,在人主所以辨之耳。是以明主在上;度德而叙位,量能而授官;有功者赏,有罪者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夫如是,则朋党何自而生哉!彼昏主则不然,明不能烛,强不能断;邪正并进,毁誉交至;取舍不在于己,威福潜移于人。于是谗慝得志而朋党之议兴矣。

        夫木腐而蠹生,酰酸而蜹集,故朝廷有朋党,则人主当自咎而不当以咎羣臣也。文宗苟患羣臣之朋党,何不察其所毁誉者为实,为诬,所进退者为贤,为不肖,其心为公,为私,其人为君子,为小人!苟实也,贤也,公也,君子也,匪徒用其言,又当进之;诬也,不肖也,私也,小人也,匪徒弃其言,又当刑之。如是,虽驱之使为朋党,孰敢哉!释是不为,乃怨羣臣之难治,是犹不种不芸而怨田之芜也。朝中之党且不能去,况河北贼乎!(说责任在上,不明说谁公谁私。)

    丙子,李仲言请改名训。

       幽州奏莫州军乱,刺史张元泛不知所在。

       十二月,己卯,以昭义节度副使郑注为太仆卿。郭承嘏累上疏言其不可,上不听。于是注诈上表固辞,上遣中使再以告身赐之,不受。

       癸未,以史元忠为卢龙留后。

        初,宋申锡与御史中丞宇文鼎受密诏诛郑注,使京兆尹王璠掩捕之。璠密以堂帖示王守澄,注由是得免,深德璠。璠又与李训善,于是训、注共荐之,自浙西观察使征为尚书左丞。

       文宗太和九年(乙卯、八三五年)

       春,正月,乙卯,以王元逵为成德节度使。

       巢公凑薨,追赠齐王。

      郑注上言秦地有灾,宜兴役以禳之。辛卯,发左、右神策千五百人浚曲江及昆明池。

       三月,冀王絿薨。

       丙辰,以史元忠为卢龙节度使。

       初,李德裕为浙西观察使,漳王傅母杜仲阳坐宋申锡事放归金陵,诏德裕存处之。会德裕已离浙西,牒留后李蟾使如诏旨。至是,左丞王璠、户部侍郎李汉奏德裕厚赂仲阳,阴结漳王,图为不轨。上怒甚,召宰相及璠、汉、郑注等面质之。璠、汉等极口诬之,路隋曰:“德裕不至有此。果如所言,臣亦应得罪!”言者稍息。夏,四月,以德裕为宾客分司。

        癸巳,以郑注守太仆卿,兼御史大夫,注始受之,仍举仓部员外郎李款自代曰:“加臣之罪,虽于理而无辜;在款之诚,乃事君而尽节。”时人皆哂之。

       丙申,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路隋充镇海节度使,趣之赴镇,不得面辞;坐救李德裕故也。

        初,京兆尹河南贾餗sù,性褊躁轻率,与李德裕有隙,而善于李宗闵、郑注。上巳,赐百官宴于曲江,故事,尹于外门下马,揖御史。餗恃其贵势,乘马直入,殿中侍御史杨俭、苏特与之争,餗骂曰:“黄面儿敢尔!”坐罚俸。餗耻之,求出,诏以为浙西观察使;尚未行,戊戌,以餗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庚子,制以向日上初得疾,王涯呼李德裕奔问起居,德裕竟不至;又在西蜀征逋悬钱三十万缗,百姓愁困;贬德裕袁州长史。

       初,宋申锡获罪,宦官益横;上外虽包容,内不能堪。李训、郑注旣得幸,揣知上意,训因进讲,数以微言动上。上见其才辩,意训可与谋大事;且以训、注皆因王守澄以进,冀宦官不之疑,遂密以诚告之。训、注遂以诛宦官为己任,二人相挟,朝夕计议,所言于上无不从,声势炟赫。注多在禁中,或时休沐,宾客填门,赂遗山积。外人但知训、注倚宦官擅作威福,不知其与上有密谋也。

        上之立也,右领军将军兴宁仇士良有功;王守澄抑之,由是有隙。训、注为上谋,进擢士良以分守澄之权。五月,乙丑,以士良为左神策中尉,守澄不悦。

       戊辰,以左丞王璠为户部尚书、判度支。

        厩讹言郑注为上合金丹,须小儿心肝,民间惊惧,上闻而恶之。郑注素恶京兆尹杨虞卿,与李训共构之,云此语出于虞卿家人。上怒,六月,下虞卿御史狱。注求为两省官,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宗闵不许,注毁之于上。会宗闵救杨虞卿,上怒,叱出之;壬寅,贬明州刺史。

        左神策中尉韦元素、枢密使杨承和、王践言居中用事,与王守澄争权不叶,李训、郑注因之出承和于西川,元素于淮南,践言于河东,皆为监军。

       秋,七月,甲辰朔,贬杨虞卿虔州司马。

       庚戌,作紫云楼于曲江。

      辛亥,以御史大夫李固言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李训、郑注为上画太平之策,以为当先除宦官,次复河、湟,次清河北,开陈方略,如指诸掌。上以为信然,宠任日隆。

        初,李宗闵为吏部侍郎,因驸马都尉沈{立义}结女学士宋若宪、知枢密杨承和得为相。及贬明州,郑注发其事,壬子,再贬处州长史。

       著作郎、分司舒元舆与李训善,训用事,召为右司郎中,兼侍御史知杂,鞫杨虞卿狱;癸丑,擢为御史中丞。元舆,元褒之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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