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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内经365·
第二章 生气通天
第九节 五郁十二变
一、五郁之发（090）
“郁”在《黄帝内经》病机学说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郁的繁体写作“鬱”，要把它一笔写成很不容易，它由双木、缶（容器）、宀、鬯（盛长）、彡（浓密）六个部分组成。《说文》：“鬱，木丛生者。”所以郁有盛大浓密、积聚纠结之义。网络新制“郁闷”一词，郁与闷连用，与郁的原义相近，用于解释“郁气”还颇贴切。闷就是闷，他的情绪非但没有弱化，还在酝酿增长。好比一个气球，往里注气的过程就是郁的过程，当注到一定的密度，张力到达极点就会爆发，发则如弹簧，冲破外力压缩后的反弹力是非常可怕的。所以五郁之发，会给人以惊心动魄的感觉。
帝曰：善。五运之气，亦复岁乎？岐伯曰：郁极乃发，待时而作也。 帝曰：请问其所谓也。岐伯曰：五常之气，太过不及，其发异也。帝曰： 愿卒闻之。岐伯曰：太过者暴，不及者徐，暴者为病甚，徐者为病持。帝曰： 太过不及其数何如？岐伯曰：太过者其数成，不及者其数生，土常以生也。
“亦复岁乎”：复气的出现与岁运的关系怎样呢？五运之气因外力作用，受到压制，当其郁结到极点，到了一定的时间终将爆发。这话怎么理解呢？五运之气有太过有不及，复气发作的强弱程度是不同的，太过之年发作急爆，不及之年发作徐缓。发作急爆则起病急剧而危重，发作徐缓则起病缓慢而持久。 复气，顾名思义就是报复之气，这是拟人化的说法，即“子复母仇”。有胜气才有复气。如木运不及，则金气来乘，金气就是胜气。此时木之子火还很弱小，便蓄积力量，收敛愤怒，伺机报复，这个过程就是“郁”。当金气盛极而衰，而此时火气已经强大，便开始他为母复仇的行动，就是气郁而发。不及之年复气形成的时间较长，所以起病徐缓。太过之年复气的积聚较快，所以发作也急暴，如木运太过，则乘侮土气，当其盛极而衰，则土之子金来复。 所以“郁”是积聚力量，酝酿情绪的过程，“发”是实施报复的行动，有郁必有发，只有大小轻重的区别，而不能不发，不发则乱。所以这个“复”也有恢复秩序的意思。 生数与成数是《河图》的概念，所谓“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万物无土不生、无土不长，故土常以生，生数加土数五就是成数。“数”在这里解释为“规律”，生与成则取其本义，即生数表示五运气行稚嫩而易变，成数表示五运气行成熟而恒定。古时一些医家遇到疑难杂症，当运用成法难于推断，迷惑不解之时，常以生数起易占，此法今医已弃用。
帝曰：其发也何如？ 岐伯曰：土郁之发，岩谷震惊，雷殷气交，埃昏黄黑，化为白气，飘骤 高深，击石飞空，洪水乃从，川流漫衍，田牧土驹。化气乃敷，善为时雨， 始生始长，始化始成。故民病心腹胀，胀呜而为数后，甚则心痛胁【月真】， 呕吐霍乱，饮发注下，胕肿身重。云奔雨府，霞拥朝阳，山泽埃昏，其乃发 也。以其四气，云横天山，浮游生灭，怫之先兆也。
土郁之发的情景，很容易使人联想到地震、山土滑坡、泥石流、山洪爆发、沙尘暴、闷天响雷、洪水滔滔等灾害现象。“飘骤高深”句，大风曰飘，劲急曰骤，高指高山，深指深谷。句谓狂风暴雨倾注高山深谷，洪水过后，田地荒芜，仅可牧养。土郁得到伸展后，土气敷布，化为雨湿，应时而下。土气被郁，则万物化育推迟，而土郁之发，必在三之气四之气之时，所以仍能使万物生、长、化、成。病变皆湿土所致，多见脾、肾、心疾患（脾为湿土本脏，肾为其所克之脏，心为生我之脏）。 土郁之发的征兆：“云奔雨府”，我们现在可以理解为阴云聚拢到一起，成为降雨云，视觉上以南北天空多见。“霞拥朝阳”，民谚：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表示天将雨。山泽昏蒙，雾霭笼罩。这些都是土郁开始发作的现象。发作的时间一般在四之气时（太阴湿土主气之时）。如果天低云暗，山谷云雾缭绕，浮云游气忽生忽灭，则是土郁将发的先兆。“怫（fú二声）”：郁怒。
金郁之发，天洁地明，风清气切，大凉乃举，草树浮烟，燥气以行，霿 雾数起，杀气来至，草木苍干，金乃有声。故民病咳逆，心胁满引少腹，善 暴痛，不可反侧，嗌干面尘，色恶。山泽焦枯，土凝霜卤，怫乃发也，其气 五。夜零白露，林莽声凄，怫之兆也。
金郁之发，天地洁净清明，秋风劲急萧瑟，清凉之气大起，草木云烟笼罩，山泽凉雾弥漫。肃杀之气来至，草木干枯，枝叶断折。病变皆燥金所致，多见肺、肝疾患。 金郁之发的征兆：山林与草泽干枯，为燥金所致。“土凝霜卤”句，霜卤俗谓盐霜。五行水化五味为咸，流于地之下，今与燥金相应，上而凝于地表，色白如霜。这些都是金郁开始发作的现象。发作的时间一般在五之气时（阳明燥金主气之时）。如果夜晚发现白露降落，林木纵深秋风呜咽，则是金郁将发的先兆。
水郁之发，阳气乃辟，阴气暴举，大寒乃至，川泽严凝，寒氛结为霜雪， 甚则黄黑昏翳，流行气交，乃为霜杀，水乃见祥。故民病寒客心痛，腰脽痛， 大关节不利，屈伸不便，善厥逆，痞坚腹满。阳光不治，空积沈阴，白埃昏 瞑，而乃发也。其气二火前后。太虚深玄，气犹麻散，微见而隐，色黑微黄， 怫之先兆也。
水郁之发。“阳气乃辟”：辟同避，退避。“寒氛”指凝集在空中久久不散的冷雾。冷雾浓密则天空变得阴沉昏暗，流行于气交成为肃杀之气。“水乃见祥”：从水的变化中可以发现一些征兆。祥，本义为吉凶之征兆，今多指吉兆，古代统指先兆。病变皆寒水所致，多见肾、心疾患。 水郁之发的征兆：阴云低沉，遮天蔽日，尘埃笼罩，天地昏暗，这些都是水郁开始发作的征兆。发作时间一般都在君火与相火主时的前后。关于“其气二火前后”的问题，与前述郁发在主气之时不同，王冰注：“阴精与水，皆上承火，故其发在君、相二火前后。”君相二火主气之时，大致在《河图》所谓“水成”之后，即“成数”之后。如果天空变得高远而昏暗，水雾之气散乱如麻，黑云泛黄，时隐时现，则是水郁将发的先兆。
木郁之发，太虚埃昏，云物以扰，大风乃至，屋发折木，木有变。故民 病胃脘当心而痛，上支两胁，鬲咽不通，食饮不下，甚则耳呜眩转，目不识 人，善暴僵仆。太虚苍埃，天山一色，或为浊色，黄黑郁若，横云不起雨， 而乃发也，其气无常。长川草偃，柔叶呈阴，松吟高山，虎啸岩岫，怫之先 兆也。
木郁之发，大风四起，尘土弥漫，云物飞扬，甚则屋掀树折。草木生长发生变化。病变皆风木所致，多见肝、脾疾患。 木郁之发的征兆：太空尘埃茫苍，天幕与山峰融为一色，混浊不分，或见黄黑色的云气郁滞不散，横布于头顶却不起雨，这些都是木郁开始发作的征象。风善行而数变，故木郁之发无定时。原野绿草倒卧，杨叶阴面外翻，高山松柏低吟，岩崖虎豹长啸，则是木郁将发的先兆。《易》云“云从龙，风从虎”，故此处有“虎啸岩岫”之文。
火郁之发，太虚曛翳，大明不彰，炎火行，大暑至，山泽燔燎，材木流 津，广厦腾烟，土浮霜卤，止水乃减，蔓草焦黄，风行惑言，湿化乃后。故 民病少气，疮疡痈肿，胁腹胸背，面首四支，【月真】愤胪胀，疡痱呕逆， 瘛疭骨痛，节乃有动，注下温疟，腹中暴痛，血溢流注，精液乃少，目赤心 热，甚则瞀闷懊憹，善暴死。刻终大温，汗濡玄府，其乃发也。其气四。动 复则静，阳极反阴，湿令乃化乃成，华发水凝，山川冰雪，焰阳午泽，怫之 先兆也。
火郁之发：曛，火黄色；大明，指太阳。炎火流行，大暑来至，天空出现火黄色的云气，遮掩了太阳的光芒。大地一片如火烧烤的景象，树木津汁流出，大厦烟气升腾，地表盐霜浮现，池沼之水蒸发减少，蔓生植物枝黄茎焦。热极生风，风热交炽，虚弱之人昏昏沉沉，胡言乱语。湿土之化气延期而至。病变皆火热所致，多见实热证，起病危急。 火郁之发的征兆：“刻终大温”句，刻终指每日一百刻的终末时段。古人从寅初（今凌晨二时）开始计时，至丑末结束，所以“刻终”约指今之下半夜一二点钟，一日之中，此时是阴极之时，气温最低。如果此时气温特别温暖，皮肤汗湿津津，就是火郁开始发作的征象。发作的时段大多在四之气时（火郁，则湿化延时，故火郁之发在湿土主气之时）。动极则静复，阳极则阴生，热极之后，湿气化成。 “华发水凝”句：华发即植物开花，大多在君火相火主气之时，此时见水冻结，山川又积冰雪，是火热郁滞的征象。如果在中午时分看到湖泽之中热焰升腾，是地火（阴火）蠢动，为火郁将发的先兆。
有怫之应而后报也，皆观其极而乃发也。木发无时，水随火也。谨候其 时，病可与期，失时反岁，五气不行，生化收藏，政无恒也。
五气郁怒必有征兆，跟着就是发作报复。详观五郁之发，都是在郁怒到极点之后才爆发的。木郁之发没有定时（四时皆有风，风善行而数变），水郁之发跟随君相二火。根据五郁之发的时令特点认真观察，病变的发生是可以预测的。如果违背时序及岁气运行的规律，则五气施政混乱，生长化收藏的正常生化规律就会被打破。
帝曰：水发而雹雪，土发而飘骤，木发而毁折，金发而清明，火发而曛 昧，何气使然？岐伯曰：气有多少，发有微甚。微者当其气，甚者兼其下， 征其下气，而见可知也。 帝曰：善。五气之发不当位者何也？岐伯曰：命其差。帝曰：差有数乎？ 岐伯曰：后皆三十度而有奇也。 （以上《素问·六元正纪大论第七十一》14/20） 五郁之发的特征性表现是：水郁之发表现为冰雹雪霜，土郁之发表现为暴风骤雨，木郁之发表现为毁干折枝，金郁之发表现为清凉空明，火郁之发表现为曛热昏昧。 “气有多少”指六气的太过与不及。因为六气有太过不及，所以五郁之发，发作有轻有重。发作比较轻微的，一般是出现在本气当令时的发作。发作严重的，除本气外，还会兼带其下承之气同时发作。所谓下承之气就是承制之气：火位之下，水气承之；水位之下，土气承之；土位之下，木气承之；木位之下，金气承之；金位之下，火气承之；君位之下，阴精承之。能够预见下承之气的变化，则五郁发作的情况也就了然了。 五气郁滞一般发生在其当令的时期，从开始郁滞到发作有一个蓄积的过程，所以五郁之发一般会向后延迟，延后的时间大约为三十日有余（一月之数）。
帝曰：善。郁之甚者，治之奈何？岐伯曰：木郁达之，火郁发之，土郁 夺之，金郁泄之，水郁折之。然调其气，过者折之，以其畏也，所谓泻之。 帝曰：假者何如？岐伯曰：有假其气，则无禁也。所谓主气不足，客气胜也。 帝曰：至哉。圣人之道，天地大化，运行之节，临御之纪，阴阳之政， 寒暑之令，非夫子孰能通之，请藏之灵兰之室，署曰六元正纪，非斋戒不敢 示，慎传也。 （《素问·六元正纪大论第七十一》20/20） 本段论述五郁的治疗原则，这一原则对临床治疗郁证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木郁达之”：达，舒畅、条达，以顺从木的特性。木郁之病，可辛以散之疏之，甘以调之缓之，苦以涌之平之。 “火郁发之”：发，宣化、发散，以顺从火的特性。火郁之病，多因寒气外束，具体的治疗，可辛温以散之，辛甘以宣之，辛苦以发之。 “土郁夺之”：夺，疏导、通利，以顺从土的特性。土郁之病，湿邪郁滞在表可发汗，郁滞在里可攻伐，郁滞在上可涌吐，郁滞在下可泻下。 “金郁泄之”：泄，渗泄，疏降。以顺从金的特性。金郁之病，燥被火困，用辛以宣之疏之，用苦以泄之降之。 “水郁折之”：折，逐导、渗通，以顺从水的特性。《素问吴注》：“水性喜就下，则折之令其就下而无冲逆也。”水郁之病，用辛苦逐之导之，辛淡渗之通之。 从上可以看出，凡五郁之治，辛味药食总在候选之列。治疗郁证，贵在不等其发作，而预先进行通利、疏导、宣散。 “然调其气”句：用这样的方法调理五郁之气，那么，当五气郁发太过时，就可以折损其锐气，使之有所畏惧：这就是所谓的“泻法”。 “有假其气”句：假，借。客气胜时，可令不足之主气与其齐同（主气被客气同化），这就是“借”。“禁”，指用寒远寒，用热远热之类禁忌。假借之气多为非时之气，所以不一定要遵守”用寒远寒，用热远热“之类禁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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