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的这首《避免》我很喜欢,可惜很多人很多事明明知道结局是悲哀,还会义无反顾。比如说爱情,比如说顾城与谢烨。 恋爱很浪漫,婚姻很悲催:1979年夏,23岁的顾城与谢烨一见钟情。 那天,谢烨与顾城刚好坐同一列从上海开往北京的火车,两人的座位刚好挨着。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从此再也没有忘记你容颜。《传奇》是这样唱的,现实生活中,谢烨与顾城的传奇爱情也是这样相遇的。 顾城在后来的诗歌中,这样描写那一眼:
天才果然不一样,他下车前给谢烨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的是他的地址。 后来很多畅销小说《你说你哪儿哪儿都敏感》等都模仿这个剧情,原来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天才就已经玩过了。 果然谢烨也不是一般女子,她后来拿着这张纸条,居然挨家挨户找到了顾城。 她敲门的时候,他正在睡觉,睡眼惺忪:
您看,奇迹跟吵架一样一样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呀。 谢烨后来回忆这次“寻找”:
他们像两个地下党终于找到了组织,那天分别,谢烨给顾城留下了她上海的地址,他们心里清楚: 这不是分别而是开始。 从此他们俩一个北京,一个上海,就开始了飞鸽传书。 然而当顾城专门从北京赶到上海追求谢烨的时候,谢烨的父母却并不看好这个未来的女婿。顾城毕竟非同凡人,他利用自己以前做过木匠的手艺做了一个木箱,然后把木箱搬到了谢烨家门口,谢家父母不欢迎他,他就每天在他们家门口的木箱里睡觉。 每天一个人像躺在棺材中一样横在门前,这谁受得了呀? 谢家人认为顾城是个精神病,应该去精神病院看医生。 从1979年到1983年,顾城在这四年里面前后去了上海六次。最后谢家父母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默认了这个准女婿。 婚前,谢烨父母让顾城去医院做了检查,证明他不是精神病。 顾城一见到医生,就聊起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他正常的让医生崩溃。 1983年8月5日,谢烨与顾城结婚。谁也没想到这段婚姻只持续了十年,就以悲剧收场。 婚后,谢烨跟着顾城辗转奔波了很多地方。 1987年,顾城应邀出访欧美,进行文化交流和讲学,1年后被聘为奥克兰大学亚语系研究员,1989年,他辞去了奥克兰大学职务,定居在了世外桃源激流岛,专心在岛上种菜、养鸡、画画、写诗。 婚姻终究不是爱情,浪漫的顾城谈恋爱一等一的好男友,但是居家过日子却绝对不是一个好丈夫。 他生活上严重依赖谢烨,他不会做事,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是谢烨来做,就连外出挣钱都是。 谢烨可以说,不是嫁了一个男人,而是养了一个孩子。 谢烨顾城在新西兰家中 更可气的是,顾城不挣钱养家还脾气很大: 他写作时,谢烨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她也不能离他太远,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活动,方便他一抬头就能看见她的笑脸。 所以,如此偏执的顾城才能够在大地上画满窗子,然后写下这样的诗句:
父亲说,顾城的悲伤与生俱来:顾城在诗人父亲顾工的影响下,6岁就能写诗。 8岁那年,顾城写了一首《杨树》:
父亲欣喜之余,读到了儿子的忧伤: 顾城的悲伤是与生俱来的。 13岁那年,顾城又写下了《星月的由来》。
顾城在山东广北农场 14岁那年,顾城发表了被认为是“朦胧诗派”代表作之一的《生命幻想曲》。 1977年,21岁的顾城已经与江河、北岛、舒婷、杨炼并称为五大朦胧派诗人,他以“童话诗人”誉满天下。 他不喜欢热闹,从小就喜欢阅读和观察,一件平凡的小事情,一经被他看过,就一下子有了诗意。 他在诗歌里写自己:
您看,他其实很有自知之明。 有人说,一个人过了25岁还能写诗,那他就是一个诗人。 顾城,显然是个顶好的诗人。 如果不是早逝,他一定是诺贝尔奖的优秀选手。 北大才女小三李英,诗歌界的“邓文迪”“有情饮水饱”的新婚阶段,顾城与谢烨过得清苦但快乐。他们的快乐,让正常成年人羡慕且嫉妒。 写出《致橡树》的朦胧派诗人舒婷回忆他们婚后的生活,三个字:手拉手。 顾城和谢烨婚后穷得叮当响,一次他们收到了150元稿费后,他们庄重地决定把这笔“巨款”存进银行,所以步行了很久穿过很大的公园手拉手去存了钱,可是下午他们发现需要十元钱买白菜吃饭,所以又手拉手去取了10元,第二天,因为自行车胎被扎了,所以又手来手去取了10元。 最后,连银行的小姐姐都看不下去了,打趣道: “你们要不把下午的10元钱一起取了?” 贫穷,是顾城与谢烨婚姻悲剧的土壤。婚姻毕竟跟恋爱不同,它需要夫妻恩爱,更需要有坚实的物质保障,爱才能体面,有尊严。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小三)有文化。” 让顾城在激流岛沦陷的女人李英,是个普通的北京姑娘,但她有致命的吸引力: 才气逼人。 1986年,北京大学中文系的李英因写了一篇关于“朦胧诗派”北岛的论文,被导师带去了一个诗会。 在那里她认识了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男人:刘湛秋和顾城。 刘湛秋,时任当时时髦刊物《诗刊》的执行副主编,有地位有声望,魅力无限。 顾城,当时红透中国的天才诗人,其诗如梦似幻,空灵纯净,是朦胧诗派里最耀眼的星。 为了能进《诗刊》编辑部工作,李英先是主动靠近了刘湛秋这个大自己28岁的老男人。 很多年后,她把他们之间的种种,写在了一本书《爱情伊妹儿》中,和有妇之夫苟且,她语气里没有一丝内疚,反而全部是得意。对此她大言不惭:
多年以后,顾城同样在她这里沦陷。 谢烨、顾城与李英在激流岛 顾城在《英儿》中描写两人第一次发生肉体关系:
而李英在《魂断激流岛》中却是另一个版本: 顾城是个强奸犯。因为他是在她不清醒的时候进入了她,她第二天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很明显后者在撒谎,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英儿对性有多大胆,顾城对性有多害羞。 英儿可以大白天跑到山顶上,脱光衣服。 如此勾引,一般男人还真扛不住,更何况是天生敏感的诗人顾城。 而真正爱顾城的妻子谢烨能说什么呢?她回忆起当初和顾城一起卖鸡蛋接李英来新西兰的原因:
每个女人都明白,只有顾城一个人在做梦: 妻子谢烨,负责照顾生活;情人李英,负责激情偷欢。 他还幻想着妻子和情人可以像姐妹那样相处。某段时间,三个人看起来居然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和谐。 英儿自比林黛玉,说谢烨是薛宝钗,顾城非常赞同,还当着谢烨对李英说:
1993年1月,顾城受邀去西班牙、荷兰、罗马尼亚等国家讲学,他带上了保姆妻子谢烨,并要求英儿在家里等他们回来。 之后英儿跟岛上一个教英语的老头结婚,失踪。李英的离开对顾城的打击,如同一个人失去了骨头,一下子坍塌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谢烨也在德国对一位来自中国的流体力学的博士大鱼产生了感情。 1993年在德国,顾城花了4个月时间写了《英儿》,写作方式是他口述,谢烨打字。所以,丈夫和情人那些如诗如画,如风如雾的缠绵细节,是谢烨一个字一个字滴着血打出来的。 谢烨跟顾城坦白,顾城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谢烨质问他:
您看,报应来得还真快。 顾城夫妇死后,震惊中外,李英成了千夫所指之人,她一度不敢露面,定居澳大利亚后,改名麦琪,在异乡苟且度日。 2002年,在悉尼,她新书《爱情伊妹儿》发布会上,大家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英儿: 像受惊的鸟儿,说话吞吞吐吐。 再后来,2014年,她得了鼻咽癌,在悉尼一家医院离世,死讯鲜少人知,去世多年后,国内以前的老友才惊闻她已经离世的消息。 她的骨灰安葬在悉尼东面近海的陵园,墓志铭是:
至死,这个女人都在用写作洗白自己的第三者插足,并且坚信刘湛秋才是她的爱,那么顾城算什么?那个跟他结婚的新西兰老头又算什么? 婚姻要想长久,一个是性,一个就是钱,爱情有最好,没有也能过。但是如果婚姻,穷的只剩下爱情,一定不能长久。 舒婷后来回忆顾城与谢烨: 顾城一辈子都穷,一向都为钱犯愁。 具体有多穷,举几个例子: 在岛上,他们几乎不花钱,完全自给自足,房子都是自己搬石头盖的,岛上没有自来水,洗澡非常非常不方便,做一锅白菜粉丝豆腐,从中午吃到晚上,就是全部生活的日常。 顾城谢烨去世前一年,舒婷送了谢烨一些衣服,她猜谢烨去世的时候一定是穿着她的衣服,因为他们在国外非常非常节省。 92年到美国的时候,顾城会因为谢烨给儿子买了一个1.99美金的小青蛙,居然坐在地上不走了。直到舒婷说,这个小青蛙她付钱送给小木耳。 当年初见惊艳,顾城写出“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的爱情诗句,如今婚姻现实,已经让他们身心疲惫。 婚姻是实打实地过日子,面对思想、生活上的各种问题,谢烨实在是太累了,太绝望了,出逃是早晚的事儿。 1993年8月10日,谢烨在柏林给父亲写了一封信:
可惜,不到两个月,这个女儿就永远地走了。 如果没有遇见顾城,谢烨会怎样? 她依然还是一家无线电厂的统计员,傻乎乎地读书、挣钱、工作,嫁个现实条件好的男人。 可惜,人生往往经不起诱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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