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艳文谭 | 《潮屋天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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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屋天井

 作者：彭妙艳  

 在粤东，举凡成“座”的大屋，中间都开有“天井”，成为一个地方特色。

 诚然，在宅院中开出天井，并非潮人的创造。如果要追溯上去，在中国，早在秦汉之前，就已有这个词语这种结构。《孙子兵法》中说过“凡地有绝涧、天井、天牢、天陷比巫去之，勿近也”，被认为是“天井”词源所在。而考古发现，木骨泥墙的地面房屋由穴居而生发，屋居中的“井空间”由穴居中的“坑井”进化而来，逻辑上应是“天井”。据此，有学者以为天井在中国的出现，大概不会迟于西周陕西岐山凤雏村四合院的存在。

 对于这个建筑学术词语，学者给出的解释，是“宅院中房与房之间或四面有空屋、三面有房屋另一面有围墙或两面有房屋另两面有围墙时中间的空地。”把上面的话浓缩一下，就是：房屋或围墙内的空地，就是天井。这话要说对似乎也对，要说不太对也不太对。关键在“空地”上。因为，天井作为一个建筑结构，已经不是空地这么简单。

 以揭阳现存的天井而论，必须包括如下要素者方可称是：井壁，即四周的房屋或围墙；井池，即由四周坎地构成的下沉式地埕；井沟，即排水暗沟。甚至于四壁上方屋顶构成的“四水归”或“双龙归”水槽设置，也都必须归之天井范畴。至于天井的形状，正方、长方形或矩形，如果视为组成部分，也在情理之中。

 宅院也即建筑组群，为什么要“开”有天井，在于为了采光、通风、集雨、排水的需要。而在过去，它还有风水上的象征意义的说法。天井与祖先牌位正对，处于一屋的中心位置。它上承天，下接地，是藏风聚气的枢纽。但在技术处理上如果没有把握好，非但在视觉上不顺适，也还有着各种附带弊病。如做成一字形，可导致家中人丁不旺；砌得太深，阴气重，可导致淫逸；又长又深，被视为损丁退财之相。最理想者，是做成棋盘形。

 为了规避上述诸种弊病，聪明的古代建筑师已经作了多方的摸索，形成了久经考验的模式，巧妙地化之格局的布置之中。所以无论去参观哪一座古建祠堂，视觉上都非常舒服。这就使得潮汕祠堂自从定型后，一成不变。于是久而久之，也就厌烦于它的刻板了。但在讲究中正、对称观念尚未被改变之前，要拿出新的方案还真的不容易。

 于是，别看天井只是房屋包围着的一块“空地”，却就一直制约了建筑者聪明才智的发挥。如同许多其他类型的传统文化，它的定型已是若干文化要素的融合，具有适用与审美的多重价值，让人于接受中也有了理所当然惯性思维的支撑，谁也没有想到去做怎样的改变。习惯成自然的传承中，传统就成了基因。你要说它好还是不好，就都无法一言以蔽之。

 结论是：如属优秀者，但行传承无妨。

 看似只是涵蓄着一方阳气和空气的天井，还真的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