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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甲骨文里，有一个字，它像极了一只竖立的眼睛。 古文字学家是这样解读的：人在低头时，眼睛即处于竖立的位置，字形正表示了俯首屈从之意。 这便是“臣”字的由来。 在许多青铜器、玉器上， 我们又再次看到“臣”字的身影—— 有神秘威严的兽面， ▲ 商武丁时期 兽面纹玉斧，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有象征神灵的龙凤， ▲ 商玉龙凤饰，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 西周玉龙凤纹柄形器，故宫博物院藏 有形象生动的鸟兽造型， ▲ 商玉雕鸟，《洛阳金村古墓群英》收录 也有抽象或写实的人像， ▲ 商跪坐玉人，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 商武丁时期 凤冠人像，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它们的共同特征都在眼睛上：这种近乎四边形、眼角略带弧形的眼睛，并不是真实人类或动物的双眼形状，而是一个甲骨文的“臣”字形。于是，得名“臣”字眼。不仅如此，即使是青铜礼器上的饕餮纹，主体图案往往也是两个“臣”字眼。
▲ 饕餮纹，图案主体就是臣字眼 这种表现手法，在商以前的 新石器时代玉器文化并没有出现过， 前无传承，极大可能是商代所开创。 说起来，它究竟有什么寓意呢？ 历来有种种的猜想，这里与大家分享一二 陷入猜想的分割线 臣字眼=归属？ “臣”字，有俯首屈从之意。 从早期对自然万物的敬畏，演变为对力量的崇拜，人们的自我意识开始觉醒。这种意识，随着奴隶制国家的建立和礼制的逐渐完善，转为了对世间万物的统领和征服。那么表现在玉器上使用“臣”字一样的眼睛，就能作一解释了。
▲ 商 玉鸟 “臣”字眼主要流行于商周时期。这段时期，玉既有沟通天地的“神玉”职能，也逐渐成为了权力和财富的象征，甚至王权的信物。
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臣”字眼在玉器上的运用愈加鲜明。 对所雕饰的动物使用“臣”字眼，表示万物鸟兽都要臣服于人类。而雕刻奴隶使用“臣”字眼，表示他们归属于王公贵族，在龙凤等神灵上雕“臣”字眼，则是神灵所属的象征。甚至贵族本身雕刻“臣”字眼，也有他们要隶属于祖先的意思……
▲ 商代牛首
▲ 商代人面 不少甲骨卜辞中，记载了商王贵族向自己的祖先祭祀祈福。彼时的贵族们已经相信先人在上天身边，可以保佑后代获得长久的幸福，换个角度这也是他们对自己祖先的崇拜与归属。 那么，臣字眼是否就是一个意味“臣服”的符号呢？这里有必要追溯到一个古老的原始信仰，眼睛崇拜。 另一个意料之中的意外发现 EH·贡布里希在《秩序感：装饰艺术心理学研究》一书中指出，“原始艺术里，眼睛是一种普遍性形象，它具有让人恐惧、尊神压邪的功能。” 在古人眼中，眼睛是神秘的。它可以通天窥神，与神明交流，也可以与邪恶抗衡。
我国的古蜀人就特别崇拜眼睛，在古代文明史上具有代表性。 甲骨文中，古文字“蜀”的形象是一个顶着大眼睛的人。有学者认为，这是商代人根据古蜀巨眼神像，创造出了这个“蜀”字，用来代表这个族群。 相传，蜀人祖神烛龙的双眼可以支配人间的明晦，身为蜀人始祖的蚕丛形象自然也很特别，“其目纵”，这一形象我们在三星堆出土的面具中就可以见到。
而在成都三星堆遗址中出土的弯钩状眼睛中，我们又看到了甲骨卜辞里“臣”字符的身影。（如下图）从这里，我们多少可以窥到三星堆文化与商文化的渊源。
▲ 三星堆出土的眼睛形器
▲ 商周 青铜眼形器 当今学术界认为三星堆文化是夏文化和商文化的部分体现，是中华文明起源中的一颗璀璨之星。 遥想三千多年前，一个古蜀人仰望着苍穹，渴望通过双目洞见宇宙的奥秘，于是脑洞大开，创造了一系列“周边”。你就不得不由衷佩服，老祖宗超凡的想象力。 它是人的眼睛，还是动物的眼睛？ 而从另一个甲骨文字“夏”，眼睛崇拜又向“猴崇拜”渐渐露出一些端倪。 著名的甲骨文学家李元星先生，在殷墟甲骨文中发现大量的“夏”字，并倾尽毕生心血证实了夏王朝的存在。
▲ 夏字的演变轨迹
将猴的形象作为人祖崇拜，反映出远古时代先人对自身起源的思索。这样的崇拜在华夏民族的传说中，也能寻到一些证迹。 如传说中能言善乐的“夒”（náo），其甲骨文字形像人亦像猴，是一个人猴形象的祖先神。王国维视之为殷人先世高祖，也有人认定是亦人亦猴的夏人先祖。 那么，“臣”字眼的原型是猴眼吗？如果是，“臣”字和臣字眼，谁更先一步出现？如果不是，它又来自于什么……这只神秘的眼睛还留下了许多未解的困惑和谜题，欢迎大家来交流心中的答案。 —— END —— - 文中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 也许你不想错过系列 （点击图片即可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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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见青黄 > 《机在目·眼睛文化与崇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