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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皮痒到水太凉----钱谦益为何不投水

 东方风来1 2019-09-17

江南文宗谁不闻,亦是明臣亦清臣。

非是钱翁难赴死,怎耐湖水冷煞人!

距离明朝清朝那些事儿也有好几百年了。红尘中的人有时真可爱又可笑,滑稽的事古往今来比比皆是。当下发生的某些身居庙堂高官和所谓红颜知己之间的狗血八卦绯闻,在大街小巷波浪般耳语咀嚼传播,其荒诞不堪情节让人瞪目结舌,人间竟然有这么丑陋的权钱和权色交易勾当,实在难以判断虚实真假,后现代世界混沌不明,只能用充满娱乐精神的眼光来看待。

历时九十四年,经清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四帝钦定编撰的明史,为降清前明礼部侍郎、东南文坛领袖钱谦益下了“贰臣”盖棺定论。当然,笔记野史上所记载的钱和爱妾柳河东的风流轶事,那是另外一个话题。围绕钱柳,为才女翻案抱不平者不少,如瞽目大学者陈寅恪用文言写就的《柳如是别传》,明显扬柳贬钱。

饱读经书的鸿儒牧斋降清,大节有亏,辱没儒家标榜的节气情操,虽有冬烘先生考证出钱明降清暗中仍在帮助复明兹事,这点根据同时代文人黄宗羲等人遗留下的往来书信文集可佐证,但同桂林抗击清军慷慨引刀英勇就义的邑人瞿式耜相比,终不能翻案。而柳虽出身娼门,在金陵秦淮河畔青楼倚门卖笑,周旋于王孙公子圈,红妆娇声夜夜做新娘,被周道登破了处子身,与多情公子宋征舆眉来眼去,跟轩宇昂然的陈子龙同居数年,下嫁白头翁钱谦益后又同他人有染红杏出墙过,这些都是小节,在后人眼里,倒是一位性格刚烈奇女子。

比较认同以下这段表述:钱谦益是个思想和性格都比较复杂的人。他不乏晚明文人纵诞的习气,又时时表现出维护传统道德的严肃面貌。本以“清流”自居,却而为热衷于功名而屡次陷入政治漩涡,留下谄事阉党、降清失节的污名。他内心对忠君观念并不执着(《陆宣公墓道行》诗云:“人生忠佞看到头,至竟延龄在何许?”),却又在降清后私下从事反清活动,力图在传统道德观上重建自己的人生价值。这种进退维谷、反复无常的尴尬状态,不仅给自己造成心理的阴影苦涩,而且既为明朝遗民所斥责,又为清朝皇帝所憎厌。在他身上,折射出了改朝 换代之际相当多的文人处世摇摆不定的矛盾心绪。

 清顺治二年乙酉,弘光二年(公元1645年)五月,清兵进逼南京。柳如是劝钱谦益殉国,谦益婉言拒以不能。“乙酉五月之变,君劝宗伯死,宗伯谢不能。君奋身欲沉池水中,持之不得入……” 身旁心爱的女人都跳下河了,他却望而止步。

到了该年五月十五日,钱谦益不仅腆颜迎降,索性连发也剃了,干脆利落,死心塌地效忠新朝。史敦《恸余杂记》记:“豫王下江南,下令剃头,众皆汹汹。钱牧斋忽曰:‘头皮痒甚。’遽起。人犹谓其篦头也。须臾,刚髡(kūn,音昆,剃去头发)辫而入矣。”

 上面两段出自后人的故事新编,说得如此活灵活现,除非在场人士,谁能够把当时的钱柳神态刻划得入木三分。人早已作古,现在常熟西门外经过搬迁的钱柳坟上(两人并未同穴合葬,遥遥毗邻而居),已是青草丛生。过去了这么多年,冷静地客观公正地为钱说上几句,也不过分。

江南水乡的五月,还有一丝倒春寒,尚湖水确实很凉。钱常熟名门大族之后,家教甚严,从小就得为博取科举功名苦读,未必象吾辈碌碌无为之人,小时大可在乡村河塘嬉水,练成不溺毙于池塘的本事。这点,让过了六旬花甲年老翁投水也许真的勉为其难。何况家里还有老老少少几十口靠他过日子,数百亩良田也得收租米,同晚年伴侣红粉知己柳佳人边诗词吟咏边作画眉闺房之乐的好日子还得过上若干年,基于现实层面考量,此乃彷徨于人生边缘左右为难之事。西域法兰西太阳王路易十三也曾经发出过好死不如懒活的梦呓呢。

做旧王朝的殉葬者不难,闭着眼纵身一跃即可。只要不象史可法那样,让全城百姓为成全他个人的千古节气而遭受“扬州十屠”,做一个忍气吞声的求生者犹其艰难。这蓝色星球上来来往往出现过的人也有数百亿了,到最后,还不都化作一抷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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