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美丽的女生，有谁不喜欢？解读苏东坡《鹧鸪天·佳人》

唐宪宗元和十年（公元815年），白居易因得罪朝中权贵被贬江州司马。第二年，他在浔阳江头送别客人，遇到了卖艺的琵琶女。白居易同情琵琶女的身世，感慨自己的遭遇，创作了著名的歌行体长诗《琵琶行》。

两百多年后的北宋年间，一代文豪苏东坡也遇到了一位弹琵琶的歌女，写下了《鹧鸪天·佳人》，今天我们就来解读这首词。

罗带双垂画不成。殢人娇态最轻盈。酥胸斜抱天边月，玉手轻弹水面冰。 无限事，许多情。四弦丝竹苦丁宁。饶君拨尽相思调，待听梧桐叶落声。

题解

《汉书》记载，汉武帝时期，一次宴会上，宫廷乐师李延年给汉武帝献唱了一首《佳人歌》。歌曰：“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汉武帝闻歌叹息：小李呀，你唱得很好，可是哪里能遇到这样的佳人呢？这时候，平阳公主向汉武帝推荐了李延年能歌善舞的妹妹，汉武帝一见，非常满意。

这首词的题目是《佳人》，出自李延年的《佳人歌》，可以想象词中描写的女子也是一位明艳动人、能歌善舞的女子。

上片

罗带双垂画不成。殢人娇态最轻盈。

“罗带”是歌女衣服上的丝带。“画不成”是难以形容之美，比“画得成”高了一个层次。王安石《明妃曲》中有“仪态由来画不成”一句，形容昭君之美。殢，是滞留、沉溺，有一个词牌就叫做《殢人娇》。这句是说，歌女罗带双垂，美丽动人，就是画师也难以描绘，歌女骄人的体态轻盈无比。这两句写歌女出场之美。

酥胸斜抱天边月，玉手轻弹水面冰。

这两句对仗，“天边月”用来比喻琵琶，“水面冰”用来比喻琵琶的声音。这句是说，歌女洁白润泽的胸前抱着琵琶，就像抱着天边的月亮，她用洁白细嫩的手指演奏琵琶，音乐美妙，就像泉水在冰下流淌。这两句写歌女演奏之美，前一句是视觉，后一句是听觉，给读者的感觉非常立体，如在眼前。

下片

无限事，许多情。四弦丝竹苦丁宁。

丝竹，我国古代乐器由金、石、土、革、丝、木、匏、竹八种材料制成，丝竹是弦乐器和竹制管乐器的统称，泛指音乐。四弦丝竹，此处特指琵琶。这两句化用《琵琶行》之“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大意是，无限的往事和感慨，都在琵琶声中流露。

饶君拨尽相思调，待听梧桐叶落声。

“听”字在古音中有平仄两种读法，这里应该读四声。梧桐，在古诗词中有孤独愁苦的含义，比如李后主《相见欢》中有“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这两句是作者对歌女的劝慰，大意是，你的琵琶曲中充满了相思，待到秋来，在梧桐叶落声中寻求一分慰藉吧。

解读

这首词的作者是否是苏轼，学界存疑。饶学刚等编辑的《苏轼词新释辑评》中认为，这首词是苏轼任杭州通判时期的作品。苏轼因与王安石等新派政见不合，1071年被派往杭州任通判，可以说与白居易任职九江的经历相似。与他“乌台诗案”以后的经历相比较，苏轼在杭州的日子还是比较惬意的。

结合苏轼任杭州通判的原因，我们可以对这首词做出进一步的解读。词中不仅是作者对歌女的相思愁苦的同情，还有对在朝廷斗争中自身遭遇的悲慨。

唐代大诗人杜甫的五言古诗《佳人》，描写了一位在战乱中家破人亡、被丈夫抛弃、幽居守节的妇人，塑造了一个贫贱不移、不随波逐流的佳人形象。苏轼用“佳人”作这首词的题目，是对琵琶女的赞美，也是作者自况。苏轼坚韧、持守，从来都不是随波逐流之辈。

“画不成”一句，化用唐人高蟾《金陵晚望》中“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罗带双垂画不成”极写琵琶女之美，也流露出一种伤心和无奈。有了这句铺垫，下片的“无限事，许多情”显得顺理成章，毫不突兀。

“待听梧桐叶落声”，包含着苏轼对琵琶女的劝慰，也流露出对自己前途的一丝担忧。这种担忧不是多余的。杭州通判任后，苏轼调任密州太守，后转任湖州太守，来到湖州四个月后，便发生了“乌台诗案”。苏轼在狱中被囚百日，九死一生，最终被贬黄州团练副使，开始了五年的贬谪生涯。

小结

这首词中不仅是作者对歌女的相思愁苦的同情，还有对在朝廷斗争中自身遭遇的悲慨。这一点和白居易的《琵琶行》是一样的，但又不像《琵琶行》写得那样直白。幽约悱恻、要眇宜修，这正是词的特质之美。

好了，我们下次继续。欢迎大家留言讨论，您希望梅鹤解读哪首诗词，也请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