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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平 | 缶庐再传艳如斯——曹简楼书画欣赏

 尘封的雨 2019-09-23









上中学时,我得到过一本石印的《芥子园画谱·增广海上名家》小册子,其中刊有任2頣、虚谷与吴昌硕的作品,假期中,我曾再三摹写。这一少年时的追求,让我四十年后在北京买下了第一幅缶翁的真迹。

1962年夏,我在青岛见到了吴昌硕的高足王个簃先生,看到他亲笔作画,也收到了他赠予的墨宝《芙蓉霜叶图》(见附图)。次年我到上海愚园路1412弄30号拜访他,他又在我的册页上画了石榴小品。其时先生六十八岁,满头银丝整齐地梳向脑后,是一位可爱可敬的前辈。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又认识了自上海来到南京举办联展的王个簃先生的弟子:刘伯年、张金绮和曹用平诸先生,并在报刊作文介绍。

以上经历,构成了我的对于海上画派缶庐一系三代人的完整印象。



《秋菊》62×37cm 1954 

《团结82×37cm 1954 

《时鲜》50×39cm 1956 

《把酒持鳌其乐何似也》(萧平题)83×38cm 

《小满麦熟》106×44cm 20世纪60年代

海上画派是十九世纪后期至二十世纪初期形成、发展于上海的具有全国影响和大画派,它由两大画系组成:其一是萧山任氏与山阴任氏家族(任淇、任熊、任薫、任预、任颐、任霞、任堇及他们的弟子);其二为金石派,发端于赵之谦,大成于吴昌硕,实为吴氏一系。此系将金石书画与诗文联系在一起,创造了诗书画印四位一体的中国文人写意画的新面貌。

缶庐一系,是海派中影响最大、延续最久的画系。中国现代画坛,南北东西中,几无不受到其影响的。上海与浙江是此系的发祥地,故从学者最夥,其中著名者有王震、赵云壑、吴东迈、王个簃 、潘天寿、诸闻韵、诸乐三、吴茀之等,往北,还有齐白石、陈师曾、陈半丁……这些也都是载入史册的画家,而不见经传者则无计其数。其中,偏于守者,即在继承中渐变,小变其法者,以赵云壑、王个簃为代表;偏于变者,即取其要义,彰显个性者,则以齐白石、潘天寿为旗帜。

《知味》34×40cm 20世纪60年代 

《春柳桃花》69×34cm 1962 

《松岩临清泉》(萧平题) 115×33cm  

偏于“守“的一脉,通常会被误认为是”创新的对立面——“保守”,而忽略其本体的价值。其实,这是当下文化的一种浅薄与偏颇。作为形而上的高层次艺术——中国画,其价值的主要成份是艺术性的含量、数量、与质量的多寡、浓淡和高低、雅俗,当然也包括着承袭、变通与创造的差异。

对于一种精英艺术如缶庐,承传与守护,是对其精华要义的巩固与发展,是一种文化认同与传播,并非单纯的承袭和重复。

《灵芝》70×34cm 1973

《年年飘香画满堂》55×34cm 1973 

《红梅》70×33cm 1977 

《桃寿》43×46cm 1979

《莲塘》96×45cm 1979 

《十月金风红榴笑》44×48cm 1977 

曹简楼先生二十四岁进入王个簃师门,即成为缶庐一系的再传弟子。六十多年勤学不倦,精研不止,他在守护和光大缶庐艺术的同时,成就了自我的艺术新面貌。这一面貌中,人们可以感知吴昌硕,可以触摸王个簃,然而最终确认的是曹简楼,他们如同血缘传递般的神奇!

简楼先生的艺术价值,既反映在守与传,又表现在创于新。其守护与承传缶庐艺术的最为珍贵的一点,是诗书画印同习共修臻于和谐交融之境界。诗书画三位一体,是中国文人画传统的核心,加上一个“印”字,变为四位一体,便是缶翁的创造,亦是他对于中国 绘画史的最重要的贡献。对于此的守与传,不仅是师门的担当,同样是民族文化史与艺术史的责任。王个簃先生是这样做 的,简楼先生一样继续着。

《出淤泥而不染》97×43cm 1980

《点染五彩写斑斓》67×46cm 1981

《绿竹助秋声》68×33cm 1981 

《龙柏》67×33cm 1981

《秋菊》67×33cm 1989 

《新加坡胡姬花》67×45cm 1991

石涛说:笔墨当随时代。社会变化的大潮,无可回避地影响着艺术家,改变着他们的追求的风貌。其中最为突出的是,把缶翁重意轻形,以抒发豪情、逸趣为宗的倾向,慢慢转向注重写生、形神兼顾、雅俗共赏的新情境。这一变化,自个簃先生的后半生始,一直延续到简楼先生。我们不妨以本册所载之作为例:他以农家蔬果为题,用没骨法写青黄瓜、紫茄子,并题曰:“时清闾里俱安业,殊胜周人咏采薇。“这是以俗为雅;《小满麦熟》一图,写一枝桃花与一丛茂盛和小麦相辉映,作者笔下生出了农家的喜悦之情;《点染五彩写斓斑》,双钩与墨骨交叉使用,写得黄菜花、绿包菜、红番茄、白蘑菇,色泽明艳,生机勃发。这般的清新境界,在缶翁的作品中是看不到的。他还为一束月季写照,完全不似传统的程式,那是青年情侣手中之物,充满了新的情意。《春风杨柳万千条》中的红桃,用色极大胆,在“海派”的斑斓中,又向前了一步。《花香蜂忙》一图,最能见其观察写生功底之不凡,所写群蜂纷飞,聚散离合,或疏或密,有姿有态,有声有色,随意点画而成,却恰到好处!他关注着写生的细节,并没有失去缶翁与个簃师的笔墨魂魄,仍保持着那样纵横豪肆的气度,那种古籀般的浑穆苍遒的笔力。《龙柏》一图,仅两尺小画,写老柏纵贯纸素,作“S”形曲折而上,点画出枝叶,笔笔有铿锵金石之声,如其所题:“风吹侧柏影在衣,忽惊满座蛟龙入。”表达的正是缶庐的艺术精神。庚午(1990)新秋,他已 78 岁高龄,目疾初愈便临石鼓文一纸并自嘲:“笔力不逮,草率可哂。”然在笔者看来,依旧笔力扛鼎,与缶翁、簃师无异也!以钟鼎大篆为根基的初衷,他是至老不忘的。笔者以为,这样的初心不忘,这样的至老不移的坚持,正是缶庐一系延续三代的卓越代表,简楼先生是毫无愧色的。

《酉年大吉》68×46cm 1993

《春风杨柳万千条》86×46cm 1999

《花香蜂忙》 (萧平题) 107×31cm 

《岁寒三友》(萧平题) 96×180cm

《节临石鼓文》 137×34cm×4 1988

《节临散氏盘》 99×33cm 

《临汉祀三公山碑》 94×40cm 

本册收载简楼先生的作品 200 余件,全部得之简楼先生家属。其中部分无款印者,笔者应画主之邀试为作跋,殊觉惶恐也!读画之余,草成此文,并借以梳理百年以来海派缶庐一系承传脉络与画史地位,请方家正也。

戊戌之夏于金陵爱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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