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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处处挂满钟表的浮华世事中, 仓皇如我们,为什么弄丢了“时间”……

 杜少的私房书馆 2019-10-09

时间宛若手中沙。

来去无形,源流有情。

古往今来的无数个朝夕晨暮,万物生灵在时间的大河奔涌中生生不息、薪火相传。

时间,对我们究竟意味着什么——

它是冲淡流逝迹近于无的苍茫背景,还是充满生机悲欣交集的勃然脉动?

面对如此天问,有着"当代中国最富有思想冲击力、最具有历史使命感和知识分子气质的思想者之一"之誉的余世存先生,用一部《时间之书》,给出了一个“中国式的回答”。

一、先民的慧根:在天道的四时行焉中感应与皈依

相较于西方文明推崇的“工具理性”,历经千百年的文化积淀与传承,中国不断厚植着自己独有的“价值理性”。

从远古的先民开始,中国人就在“四时行焉,百物生焉”中不断探寻着天人感应的方式。

温暖的艳阳,凌厉的雷电,爽朗的风岚,霏霏的雨雪,迷蒙的雾霭……以及种子的萌动,花朵的盛放,黄叶的飘零,草木的凋萎……这些自然界物化的循环往复,皆在中国人敏锐灵动的感知中演绎成为充满诗情的独特意象。

也正因此,在天人合一中将时间人格化,赋予她温度与质感,成为中华文明对人类"时间观"的至大贡献。

在中国文化中,时间不是简单的“TIME"。

“中国时间”里的“时”是天道行常,而"间"则代表着转折分野。

点与面的结合,让时间在中国人的视野里格外立体生动。

时间,也不再只是天文时间,更是人文时间。

余世存先生的《时间之书》中所阐发的对象——“二十四节气”——正是中国时间里闪烁着人文华彩的鲜活支点。

“春言生,夏言长,秋言收,冬言藏”(《吕氏春秋·十二纪》)——从传统农耕文明顺天应时的质朴生存智慧出发,千年以降,国人不断感应着与天道的之间的交互往还,并在敬畏与虔诚中把这种生活准则逐步上升为道德标尺与文化共识。

《时间之书》用畅达优雅的中国辞章和东方美学,对“二十四节气”的源流始末、历史迁演、生存法则、成风化俗、文化内蕴与审美调性一一娓娓道来。生动诠释了中国人在“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中吟咏千年的生命时令之歌。

从《诗》与《易》的文化之源出发,直至穆旦与里克尔的诗中寻路……《时间之书》观察的维度纵横阔达,思考的深度鞭辟入里,充分展现了作者追幽探微的文化情怀与海纳百川的文化气度。

“一月气聚。二月水谷。三月驼云。四月裂帛。五月袷衣。六月莲灿。七月兰浆。八月诗禅。九月浮槎。十月女泽。十一月乘衣归。十二月风雪客。”(台湾·简媜

中国人就是如此,让时间充满了赋比兴、风雅颂。

2016年11月30日,中国“二十四节气”正式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国人对时间的独特定义,成为人类共同文明成果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当东方的哲学思辨与东方的美学意味欣然相逢琴瑟和鸣,在某种意义上,《时间之书》就是中国人的《时间简史》。

二、今人的迷失:在仓皇的夺路狂奔中失序与纷乱

《时间之书》更为重要的意义,是作者的思考不只停留在“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的回望与怀恋之间,更有对现实的深切关照,与对未来的深情眺望。

在作者的眼中,今天的中国人,正在丧失“时间感”。

而这,是一种可悲可叹的倒退。

当我们在“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等口号的催动下忘情狂奔,当我们的生活被碎片化的信息分割的支离破碎,当我们的日夜颠倒冬夏错位,当我们的欲望如滔天浊浪无法平息……

我们已经失去了生命应有的克制与节律,狂妄地试图进行“时间管理”,忘却了对天道的敬畏,也深陷于弊病丛生的“现代症候群”中不可自拔。

余先生在书中写道——

“我们现代人之所以无根,失重,就是错以为可以不要时间的规范了。一个人、一个社会如果不要时间,如果不找到自己的时间,错以为自己超越了时间,那将会为时间所惩罚。”

台湾作家李欣频曾提到一篇网文,一位出生于非洲撒哈拉大沙漠的Touareg族人向采访者讲述了他的故事。

——当我第一次来到欧洲的时候,震惊的哭了。因为我看到了水龙头,你们竟然如此的浪费水。

——我看到了人们在机场狂奔,而我们,只有在沙尘暴来临时才奔跑。

——那里,每一件少少的事情都让你很快乐。每一个接触都是珍贵的。每一次简单的互相触摸,大家都感到无比喜悦,感受大家在一起。那里,没有人梦想要成为什么,因为每一个人已经是了。

——唉,我在这里最怀念的是骆驼奶,跟真正用柴烧的火。还有光着脚丫在温暖的沙上行走,还有那些星星。我们每天晚上都看星星,它们每一颗都是不一样的。就好像每一只羊是不一样似的。你们只看电视。

——这里,你们有手表,那里,我们有时间。

是的,骄傲无知的现代人,可能只有在这样的故事里,才可以知道自己陷入了怎样的“时间困境”,以及在这种作茧自缚中失去生命本真乐趣的痛苦挣扎。

三、生命的回归:在时光的漫卷长河中自处与自得

走的太快,停下来,等一等灵魂。

今天,已经有更多人开始反思与省察。这种反思与省察,实际上是对失序紊乱生活方式的一种拨乱反正。

禅修与打坐正在很多大城市的白领中风行,他们要的并非宗教的信仰,而只是一种让自己在喧嚣躁动中沉静安然的片刻时光。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远离城市的机器轰鸣和钢铁森林,去山间与原野,感受溪流的声响与山岚的吹拂,感受辽阔的长天与静谧的大地……这一切,其实并非空间的位移,而是一种对时间的减速,是一种对“诗意栖居”的无比怀恋。

《罗辑思维》的罗振宇将他的跨年演讲命名为“时间的朋友”,我们似乎也应自问:我们,是否是时间的朋友?

2017年,来自美国的三位科学家因对“生物钟”的探寻而获得诺贝尔生理学奖和医学奖。三位诺奖获得者的研究成果解释了动物、植物及人类是如何适应这种生物节律,并与地球自转保持同步感应。

久违了,在时间的隧道里,科学与哲学终于汇合。

而我们,也许更应该学会,在时光的漫卷长河中如何自处与自得。

立春,天下雷行而育万物;立夏,君子以辅相天地之宜;立秋,君子以作事谋始;立冬,君子以俭德避难。

最后,让我们重温作者在书中的一句话——

“年轻人,你的职责是平整土地,而非焦虑时光。你做三四月的事,在八九月自有答案。”


作者:杜宇峰

此稿首发自“《读者》读书会”,原创版权,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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