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七律《南邻》读记

杜甫七律《南邻》读记

（小河西）

南邻

锦里先生乌角巾，园收芋栗不全贫。惯看宾客儿童喜，得食阶除鸟雀驯。

秋水才深四五尺，野航恰受两三人。白沙翠竹江村暮，相送柴门月色新。

此诗作于上元元年（760）秋，杜甫居成都草堂。在草堂南边不远有位“锦里先生”，杜甫称之为“南邻”。此诗记拜访南邻。

锦里：锦官城。《华阳国志-蜀志》（卷3）：（成都城南夷里桥南岸）“其道西城，故锦官也。锦工织锦，濯其江中则鲜明，濯他江则不好，故命'锦里’也。”《为农》（杜甫）：“锦里烟尘外，江村八九家。”

角巾：有棱角的头巾（古隐士冠饰）；借指隐士或布衣。《晋书-王导传》：“则如君言，元规（庾亮字）若来，吾便角巾还第，复何惧哉！”《答侯少府》（唐-高适）：“江海有扁舟，丘园有角巾。”

芋栗：芋头，板栗。《寄题刘成功锦里》（宋-杨万里）：“我今头白苦思归，羡君山园芋栗肥。”

阶除：台阶。《班婕妤》（晋-陆机）：“春苔暗阶除，秋草芜高殿。”《对雨书怀…》（杜甫）：“相邀愧泥泞，骑马到阶除。”

野航：农家小船。《春江独钓》（唐-戴叔伦）：“心事同沙鸟，浮生寄野航。”

大意：锦里先生头上戴着黑色角巾，园子种芋头和板栗看来不是很贫。孩子看惯访客个个都很高兴，台阶上鸟雀啄食看到客来也很温驯。门前小河水深只有四五尺，过渡的小船只能载两三人。江村日暮翠竹青青沙滩洁白，初升月下锦里先生送俺走出柴门。

首联是对南邻的总体印象。主人头戴乌角巾，家境不是很贫。次联是一幅形神兼备的江村访隐写意画。嬉闹的儿童，温顺的鸟雀，似乎连主人诚恳、热情、善良的性格都给画出来了。后二联是一幅清净幽雅悠闲的日暮江村送别图。清浅的河水，简陋的小舟，青翠的竹丛，月光下的沙滩，柴门前热情相送的主人。诗意的农家生活。全诗从初访开始，写到主人送客。真正写主人特征的只有“乌角巾”三字。但读过此诗，似乎对锦里先生的性格有了深刻印象。此诗没直接表达情绪。但似乎可看出作者对锦里先生隐居或布衣生活的羡慕。人的心理是复杂的。作为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作者，难以割弃对“庙堂之高”的追求，但当仕途不顺时，心底会隐约产生对“江湖之远”的向往。不光是杜甫，历史上多少才高志远者都是在这两种人生抉择中徘徊纠结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