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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孤山介宿松、湖口之间，崛然屹立于江心，石壁嶙峋，孤峻耸直，江流遇之，劈分为二，环绕旁趋。盖江、汉自大别合流而东，至此数百里，天特设是以畜上流之气，而启下游之门户也。自前世用兵，往往以此为防江之要区。山势壁立不可登，有僧架屋其间，叠石磴为道，曲折可上。兵燹之后，为贼所踞。咸丰七年，衡阳彭公雪琴率舟师败贼，夺而归，命工新修，以快游人之登览。 同治元年，余由武昌归安庆，舟行欲上，而风甚利，不获泊舟其下，深以为恨。明年春，复反安庆，与长沙黄晓岱太史，皮筱林主政约共登临。是日大风雨，又颇以为忧。将至山麓，风息雨霁，遂相与维舟。循磴道，委折攀跻，汗背酸足，直登其颠。山不甚高大，以踞于江中，四顾无所倚附，又其形峭直，无曲阿坳堂可以容树木之荫翳、园亭之宏丽，盖微特不倚附于物也，即物亦不得而倚附之，故其名为孤焉。然江岸远近，诸山对之皆如拱揖，不敢与抗。登其上，望风帆之上下，听波浪之奔趋，风景胜概，昕夕百变，若皆为兹山所有也。以孑然巨石，立于警飚骇浪之中，当夫风起水怒，力与山石相击撞，声闻数里，日肆其侵淫剥蚀者，不可以数计，而曾无损于分毫。虽盗贼纵横，焚毁摧残，而本真未之或失，若是者，岂非坚刚之性，磐石之固，根据于水中者数千 百寻，而未有纪极耶？是殆天之元气所凝，而非犹夫人力砌叠而成者与？ 夫君子所见者远，则必居者高；所守者固，则必立者深。往余游济南，登泰山，观日出，叹其岩岩之气象，以为非至圣大贤不足以形容。以兹山况之，诚藐不可追。然其砥柱子中流，亘千古而不变者，亦庶几可比于特立独行之士与！ 余既归安庆，太史将旋楚南，属余记此日登临之乐，且以赠其行。余闻楚南衡山、洞庭，其雄杰阔深又非兹山之比，惜不得随太史一往游焉。太史归，务尽览其胜，书以寄余，一洗余之陋也。同治二年三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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