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之二】 有才不得施,有智不得行,或施而功不立,或行而事不成,虽才智如孔子,犹无成立之功。世俗见人节行高,则曰:“贤哲如此,何不贵?”见人谋虑深,则曰:“辩慧如此,何不富?”贵富有命福禄,不在贤哲与辩慧。故曰:富不可以筹策得,贵不可以才能成。智虑深而无财,才能高而无官。怀银纡紫,未必稷、契之才;积金累玉,未必陶朱之智。或时下愚而千金,顽鲁而典城。故宫御同才,其贵殊命;治生钧知,其富异禄。禄命有贫富,知不能丰杀;性命有贵贱,才不能进退。成王之才不如周公,桓公之知不若管仲,然成、桓受尊命,而周、管禀卑秩也。案古人君希有不学于人臣,知博希有不为父师。然而人君犹以无能处主位,人臣犹以鸿才为厮役。故贵贱在命,不在智愚;贫富在禄,不在顽慧。世之论事者,以才高当为将相,能下者宜为农商。见智能之士官位不至,怪而訾之曰:“是必毁于行操。”行操之士,亦怪毁之曰:“是必乏于才知。”殊不知才知行操虽高,官位富禄有命。才智之人,以吉盛时举事而福至,人谓才智明审;凶衰祸来,谓愚暗。不知吉凶之命,盛衰之禄也。 【拙解】 有才能而得不到施展,有智慧却不得机会发挥,或是施展了才能却不能获得成功,或是得到发挥机会却做事不成,虽然才智如孔子般,也不得事成而立功。世俗之人见他人节操品行高尚,便说::“贤良如此,怎不见得尊贵?”见他人智谋深虑,便说:“智慧如此,为何不富?”尊贵富有是由福禄之命,而不在是否贤良与智慧。所以说:财富不可以靠筹划计策而得,尊贵不可以凭才能获取。智慧深虑而无财富,才能高而无官爵。身怀银印紫绶,未必有稷、契之才能;堆金累玉,未必有范蠡之智慧。有时位低愚人却拥千金,冥顽之人却权治城郭。所以,同样才能的人做官,地位贵贱相差悬殊;经营产业智慧相同,拥有的财富迥异。福禄命中有贫富,智慧不能决定其增减;人的生命有贵贱之分,才能不能左右其进退。周成王的才能不如周公,齐桓公的智慧不如管仲,然而周成王、齐桓公享受尊贵之命,而周公、管仲只能享臣吏之俸禄。考究古时君主很少有不向其臣子学习的,学识渊博之人很少有不被尊封为父师的。然而君主仍可以无能而居处主位,臣子虽有大才也只能听从使用。所以富贵贫贱在于命,不在于聪慧愚钝;贫穷富有在于禄,不在于冥顽或智慧。世间论事,均以为才高当作为将相,低能者宜从事农商。见到智能之士未达官位,便对其责怪并非议:“一定是其毁在德行操守。”而对操行好的人,亦对其责怪并诋毁:“一定是其才能不足。”殊不知才能智慧操行虽高,但官位财富俸禄需由命决定。有才能智慧之人,在命好禄盛时做事便会得福,人们会言其有才能智慧;在命凶禄衰时做事便会遭受灾祸,人们言其愚钝。这就是有人不知命有吉凶,禄有盛衰之故。 【小议】 人,生乎于世,有偶然,亦有必然,这便是命;存乎于世,或享官禄,或居贫贱,亦有偶然之因、必然之果,此亦是命。“有才不得施”,或因才不对位;“有智不得行”,或智亦有不智。如孔子之才者,世之罕见,俗凡之人,哪来的什么“怀才不遇”、“生不逢时”?凭已能而谋生,不与世争。不求达官厚禄,但得平淡无嚣,淡泊则心安,心安便无扰,虽居市井,亦可享幽静。 王充(公元27年-97年),字仲任,东汉时期思想家,唯物主义者。 《论衡》共三十卷,八十五篇,其中《招致》篇仅存篇目,实存八十四篇,是东汉思想家王充重要的唯物主义著作。作者在著作中以当时少有的唯物主义思想,对皇朝统治集团崇尚的儒学、神学的虚伪性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猛烈的批驳。 《论衡》的出现,在中华历史文化发展进程中的地位是不可忽视的。由于作者身处的时代使其世界观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但并不影响其著作的历史重要性。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是研究和对待历史经典和思想文化的科学态度。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诸子百家各有千秋。品读国学经典,从中汲取有益养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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