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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专辑】木版水印:纯手工的“复制”技艺

 星河岁月 2019-10-20

首图请横屏观看

(簪花仕女图 唐·周昉  52cm×187cm)

当你看到这幅《簪花仕女图》是不是以为是原作,但其实不然,这是荣宝斋特有的木版水印版画,其手工复制技艺所达到的程度,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想要了解这个国家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不妨阅读今日推送,感受这一传奇的传统技艺传承。

传统艺是文化,更是血脉与乡愁。它们是不同时代人因生活需求所形成的技能,也是不同时代人们精神追求的映射,更是不同时代与地域社会大环境的真实写照。中国传统技艺众多,其中木版水印技艺作为传统纯手工印刷的集大成者,集绘画、雕刻和印刷为一体,2006年被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并以其完美的再现能力引世人惊叹。
木版水印技艺是荣宝斋在中国传统雕版印刷技艺的基础上不断改进发展起来的特殊印刷术,与荣宝斋这块金字招牌一起有着百年历史和辉煌成就。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央人民政府出版总署首任署长胡愈之同志在赞扬荣宝斋雕版印刷复制品时,根据其特性将其定名为木版水印。

01

“再现”是木版水印技艺的灵魂

木版水印是一项古老的技艺,它从技法上可以追溯到隋唐时期,但真正实现从表达图像到再现图像的转变则要将时空流转到上世纪30年代的荣宝斋。“木版水印技艺从技法上传承自中国传统的雕版印刷术,但两者也有本质的不同。”荣宝斋木版水印中心负责人李扬说,传统的雕版印刷术往往是以传达图像为目的,而木版水印则是以再现图像为目的。正因为初衷的不同,传统雕版印刷在材料和颜色的运用上并不要求完全忠实于原作,而木版水印在这方面则严格得多,因此也更为复杂。

“一提到木版水印,人们往往会追溯到1000多年前唐咸通九年(868)的《金刚经》,其实那是现存最早有明确日期记载的雕版印刷实物。”李扬介绍说,实际上,狭义的木版水印实物应该是上世纪40年代荣宝斋成功试印的张大千《敦煌供养人》,也是由此,荣宝斋开始了承继古老传统基础上的创新之旅。“这之前,荣宝斋对传统雕版印刷技艺已经掌握得很熟练了,在总结以往经验的基础上,《敦煌供养人》的复制,实现了从表达图像到复制再现图像的转变,木版水印的时代也由此开始。”李扬表示,从这个角度看,木版水印技艺确实是一个既古老又崭新的技艺。

木版水印技艺具有高度的还原性,但与现代的照相技术及高清打印技术不同,它的价值体现在古老而完美的纯手工“复制”技艺,尤其是其选用材料的质感,与机制纸打印出来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在用墨、用纸、同色等方面,木版水印作品所采用的材料有时比原作还要好,保存的时间还要长。

荣宝斋木版水印张大千《敦煌供养人》

02

“勾刻印”需要的是
“规矩下的自由”

木版水印的珍贵之处就在于能最大限度地再现原作,复制水平之高,有时到了无法分辨原作与复制品的程度,可谓“下真迹一等”的艺术瑰宝,而它能达到这样的艺术高度,奥秘就在其三道工序上。“木版水印的步骤如果不算上装裱的话,主要涉及三个方面,即勾描、刻版、印刷。”李扬表示,装裱其实也很重要,它是展现木版水印效果锦上添花的一步。

“勾”即勾描,是木版水印的第一道工序。“其实叫勾描不完全准确,勾描只是手段,它的目的是分色。”李扬介绍说,分色就是要把画稿上所有同一色调的笔迹分归于一套版内,画面上有几种色调,便分成几套版,然后按照分就的套数以墨线勾描在一张张很薄的雁皮纸上,并要把画面的深浅浓淡层次和笔墨情趣如实地反映出来。

勾描

“第二步就是雕版,将勾描好的雁皮纸反贴在木板上进行雕刻,跟传统雕版印刷中的‘雕版’其实是一个道理。”刻版用的木料大部分是杜梨木,这种木料纤维细密、软硬均匀,长时间放置不会变形,易于保存。

雕板

最后一道工序是印刷。印刷前要准备与原作基本相同的纸、墨和颜色,根据原作的用料和神韵,依次逐版套印成画。整个印刷过程极其复杂,往往要通过印刷几套甚至几千套版才能完成一幅作品。

印刷

“严格来讲,勾刻印三步不分‘高低贵贱’,没有难易之分,每一步都要竭尽可能与原作同料,并全力传达原作精神。” 李扬表示,这是木版水印的总纲,同时也是最难的地方。“木版水印难就难在三步之间人员的配合,哪一步出现偏差,成果都出不来。尤其是在第一步分色分版的时候,要能看出原作的精彩之处,且对印刷后的效果有预测,起到了总揽全局的作用。”李扬举例说。

好的木版水印作品,能达到“几能乱真”的程度,让人赞叹。“我之所以对木版水印着迷,就是因为刚到荣宝斋的时候,看到墙上挂了一张徐悲鸿的《小漓江》,当时看了半天都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印出来的。” 木版水印那种对细节的要求、对材料的讲究,让李扬感到震惊,同时也坚定了他从事木版水印工作的信念。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李扬对木版水印也有了更深的认识。“我觉得有一句话总结木版水印非常合适,那就是‘规矩之下的自由’。”李扬强调,木版水印有很严格的规矩,但它也不是没有自由。其规矩是原作,第一要义就是要无限接近原作,但只要有人参与就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的一样,那就要在规矩下发挥每个人的造诣,“当所有人将规矩和自由都结合得非常完美时,像《韩熙载夜宴图》这样完美的木版水印作品就出现了”。

荣宝斋最早的木版水印画《奔马图》

03

技艺传承需要制度的保障

目前荣宝斋从事木版水印的技师有40人左右,他们当中有累积30余年丰富经验的大师,也有踏实稳健的骨干技师,还有刚刚加入进来的技术小能手,代代坚守着木版水印技艺的传承与发展。

多年来,荣宝斋在培养人才方面付出很多努力,比如有目的地进行师带徒的培养,组织传承人的申报,制定新人选人、用人的评定审查资格,组织到原材料产地进行实践考察等,尤其是通过具体的项目让新人充分实践,获得快速成长。那么究竟什么样的人适合从事木版水印工作呢?“首先要喜欢木版水印,愿意到车间工作;另外很重要的就是,要具备一定的专业素养,因为专业素养决定了审美水平;此外,要踏实,能耐得住寂寞。”李扬说,做木版水印是异常枯燥的,每一步要能出师可能都需要五到六年的时间,而且得经过大量实践,而这也给高校培养相关人才带来了难题。 

尽管如此,木版水印的传承力量在全国仍是非常薄弱的,主要原因是投入成本过高,让掌握这项技艺的企业很难负担。“作为木版水印技艺的发源地,荣宝斋对木版水印的投入是不惜工本的。即使在经营非常艰难的历史时期,当时的荣宝斋领导依然没有放弃并不能带来巨大利润的非遗技艺传承工作。作为一家企业,荣宝斋目前承担着三项非遗技艺,有近一半的员工都坚守在技艺传承的第一线,负担是相当重的。”李扬告诉记者,但这也是一个有着347年历史的老字号企业的责任与文化担当。

20世纪50年代荣宝斋车间场景

“上世纪50年代,荣宝斋分派了很多技师去全国各地传授技艺,比如上海朵云轩、苏州桃花坞、天津杨柳青等都有木版水印的传承,但跟荣宝斋面临同样的情况,即成本投入太高,没有国家扶持的话,很难坚持下去。”李扬非常遗憾地表示,对于企业来说,如果在转型的过程中对木版水印技艺的价值认识不够,很容易就会选择砍掉这一块,因为“太烧钱,却一点儿不挣钱”。

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荣宝斋木版水印技艺的传承每年都能获得一定财力上的支持,但这种支持还有局限。“我觉得这其实不是投入资金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制度的问题,也是非遗传承结构的问题。”李扬说道,“作为一项非遗技艺,最重要的还是要以制度的形式确保其具备传承发展的条件,今后应该会有更多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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