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七律《奉寄别马巴州》读记

杜甫七律《奉寄别马巴州》读记

据题注，杜甫在东川得知自己已“除京兆功曹”。京兆功曹是个正七品下的京兆府幕僚。据史料推测，广德元年正月至十月间，严武为京兆尹，八月又兼任吏部侍郎。【1、严武接替刘晏为京兆尹时间为广德元年正月。《新唐书-刘晏传》：“代宗立,复为京兆尹、户部侍郎,领度支、盐铁、转运、铸钱、租庸使。晏以户部让颜真卿，改国子祭酒。又以京兆让严武，即拜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使如故。”《旧唐书-代宗本纪》宝应二年六月：“壬申,以通州刺史刘晏为户部侍郎，兼御史大夫、京兆尹，充度支、转运、盐铁、诸道铸钱等使。”《资治通鉴》广德元年正月：“癸未,以国子祭酒刘晏为吏部尚书、同平章事，度支等使如故。”2、严武接替颜真卿为吏部侍郎时间为广德元年八月。《乞御书题额恩敕批答碑阴记》（颜真卿）：“授尚书户部侍郎。（宝应）二年春三月改吏部。广德元年秋八月拜江陵尹兼御史大夫，充荆南节度观察处置等使。”3、第五琦接任严武为京兆尹时间为十月。《旧唐书-代宗纪》广德元年冬十月壬辰：“京兆尹兼吏部侍郎严武为黄门侍郎。朗州刺史第五琦为京兆尹、兼御史大夫。”】有理由认为，严武在任京兆尹兼吏部侍郎期间（约九月），利用职务之便，表奏杜甫为京兆功曹，而杜甫至年底或次年初才收到消息。此诗作于广德二年（764）初春，时杜甫客阆中。

奉寄别马巴州（杜甫）

时甫除京兆功曹，在东川

勋业终归马伏波，功曹非复汉萧何。扁舟系缆沙边久，南国浮云水上多。

独把鱼竿终远去，难随鸟翼一相过。知君未爱春湖色，兴在骊驹白玉珂。

巴州：清化郡。在阆州东北。《旧唐书-地理志》山南西道：“巴州，中。隋清化郡。武德元年改为巴州。……天宝元年改为清化郡。乾元元年复为巴州。”马巴州：巴州刺史。名不详。

马伏波：马援（前14－49），东汉开国功臣。世称“马伏波”。《后汉书-马援传》：“玺书拜援伏波将军，南击交阯。”

萧何：（－前193），西汉宰相。史称“萧相国”。《史记-萧相国世家》：“为沛主吏掾。”索隐：“《汉书》云，何为主吏。主吏，功曹也。”《三国志-吴志-虞翻传》：“卿复以功曹为吾萧何，守会稽耳。”

扁舟：《史记-货殖列传》：“范蠡既雪会稽之耻，……乃乘扁舟浮于江湖。”浮云：《李陵录别诗》：“俯观江汉流，仰视浮云翔。良友远别离，各在天一方。”后常以表示漂泊不定变幻无常，有时借指游子。《送友人》（李白）：“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鱼竿：典“严光垂钓”。《后汉书--严光》：“严光字子陵，……少有高名，与光武同游学。及光武即位，乃变名姓，隐身不见。帝思其贤，乃令以物色访之。……除为谏议大夫，不屈，乃耕于富春山，后人名其钓处为严陵濑焉。”《答张五弟》（唐-王维）：“不妨饮酒复垂钓，君但能来相往还。”

鸟翼：典“鸿雁传书”：《汉书-李广苏建传》：“数年，匈奴与汉和亲。汉求武等，匈奴诡言武死。后汉使复至匈奴，常惠请其守者与俱，得夜见汉使，具自陈道。教使者谓单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后以鸿雁喻书信或信使。《在边三首》（唐-王绩）：“自怜书信断，空瞻鸿雁飞。”

一相：一起。《代陈思王京洛篇》（南北朝-鲍照）：“惟见双黄鹄，千里一相从”。《冬夜载酒于乡馆寻崔使君善为》（唐-王绩）：“思君夜渐阑，载酒一相看。”

骊驹：黑色小马；泛指马。《陌上桑》（汉乐府）：“何用识夫壻，白马从骊驹。”《寓言》（唐-王维）：“骊驹从白马，出入铜龙门。”

玉珂：马络头上的玉制装饰物；借指马。喻高官显贵。《轻薄篇》（魏晋-张华）：“文轩树羽盖，乘马鸣玉珂。”《元日观郭将军早朝》（唐-灵澈）：“今朝始见金吾贵，车马纵横避玉珂。”

【大意】您有功国家像东汉的马伏波，俺这个“功曹”可不是西汉的萧何。俺的小舟系缆江边已很久，而南国江湖上的浮云有很多。终究会独把鱼竿远去荆南，难以随鸿雁与你一齐飞过。知道您对江湖生活不敢兴趣，知道您的兴趣在白马骊驹鸣玉珂。

【诗意串述】本诗首联双方对出。你像马伏波有功于国，俺虽是功曹却不是萧何。中二联写自己现状及打算。漂泊蜀地已久，知道荆南江湖上浮云很多。俺打算“独把鱼竿”远游荆楚，难随鸿雁与您一起飞过。末联说知道您不爱江湖隐居生活，您的志向是在仕途上骊驹白马金装玉珂。此诗是在未得到严武再次镇蜀消息之前写的。诗人的兴趣点还在出蜀东下。

【参考文献】孙微《杜甫召补京兆功曹事新考—兼论《奉寄别马巴州》之作年》《湖南大学学报》202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