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中国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传统文化的集大成者"之称的《红楼梦》主要是描述了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故事,辅以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兴衰演变,用贾府琐事、闺阁情调影射出中国封建社会末期的人生百态与社会万象。 虽说这部小说是虚构的,但其中对园林和建筑的描写,往往让读者感觉身临其境。我国著名的建筑学家梁思成认为,在人类层出不穷的各种艺术创造中,建筑所代表的民族思想特征鲜明,发人深思。书中所有关于整体建筑的规划和空间分配,不仅再现了当时朝代北京之下的建筑之美,还给了我们更好研究小说人物最好的凭证。 《红楼梦》中的建筑以宁荣府和大观园为核心,它首次出现是在第二回的贾雨村口中:
整书中写尽了数不清的亭、台、楼、阁、庵、坞、桥、馆等,几乎囊括了传统建筑的所有类型。但在这么多建筑中,最具有特别意味的应该是"门",简简单单的"门"被赋予了别样的文学寓意,不仅成为了小说故事情结发展的重要道具,更为提升小说艺术表现力发挥了重要作用。 一、"门"对于《红楼梦》整体意象上的艺术意义喻晓红曾说:"曹雪芹作为一个饱含生命热情、富于诗文素养的作家,宜当深谙古典诗歌的意象经营谋略。仿佛浸淫于哪一种经典的魅惑,他在选择表现的对象和途径时,既要强化某种主观情志或意念,同时又并不想将它们理念化,那么他更多地会选择和借助某个或某些恰当的意象,将自己所要表达的意念和感情糅合进去,使之不断出现在作品中,而令它拥有一定的象征意味,并不会因为成为小说整体结构中的一个个有机成分。" 所以,"门"在这里就成为了曹雪芹有意设置的具有丰富内涵的艺术符号。在小说第二十八回中,有这样一个片段:宝玉出来,到外头,只见茗烟说道:"冯大爷请。"宝玉听了,知道是昨日的话,便说:"要衣裳去。"自己便往书房里来,茗烟一直到了二门前等人。 这里的门,是具有艺术考虑的。让宝玉出去的是此门,宝玉回去的也是经过此门。门是证实宝玉进出的分界,也是作者文心匠运的点缀之法。 在曹雪芹的笔下,门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建筑构象,而是小说中的建筑意象,并为小说营造了一种有韵味的空间意象。 牌坊也是《红楼梦》中呈现出来的一种门,在小说的第四十一回中:
牌坊里进入大观园的门,在牌坊之外是现实的世界,跨过牌坊就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实际上,牌坊上还出现过"太虚幻境"、"蓬莱仙境"、"大观园"等名称,这些名字是真是假,如梦如幻,似乎也证实了《红楼梦》实则"荒唐言"一说。 当然,"门"除了对小说构建的意象和结构具有特别意义之外,对人物特征也有丰满之意。 二、 "门"对于人物特征的丰满意义在小说的第二十八回中:
还有小说的第三十六回中:
无论是在自己房间,还是王夫人到她居室的角门,凤姐无不例外地都倚门。和林黛玉的"蹬门"不同,在王熙凤身却颇有一番泼辣的意味。她是一个经得住过门风,虽是女儿身却从来不注意形象,大大咧咧的一个管事者。 不仅如此,就连王熙凤的出场,都是因为门的存在,而显得个性十足。小说第四十四回,凤姐捉奸,"一脚踢开门","堵着门站着骂",一个泼辣强悍的女子形象也因为门而变得鲜活起来。 门是一个封闭空间的开口,也是两个空间的界限,无论是凤姐家的门,还是怡红院的门。它在《红楼梦》中的普遍存在,成为了小说中情节之间的扭结,也是从另一方面对社会等级的另一种揭示。 三、"门"对于小说本身的真实含义傅道彬老师说:"既然一颗沙里有一个世界,一朵野花有一个天堂,那么一扇门里同样有一个世界一个天堂,这正是门的艺术象征形式包蕴无限的秘密所在。门在象征里不再是一个普通的语词,而是一个无限丰富的世界,门的启闭关合并不是简单的物理行为,而是蕴藏着中国古典艺术的生动世界。" 门的开启与闭合都包含着我们对生活的压力和希望,在人生的道路上,门还是我们最常见的目的地,不论是治学的师门还是仕途的宦门,不论是归乡的家门还是情感的心门,到达它、开启它往往成为人们人生旅途前行的动力。 同样的,对于我们而言,门是方向,是理想追求,更是心灵归宿。鲁迅评价《红楼梦》: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而通过对"门"的解构,我们看到了每个人物在虚幻之间的自我寻找。通过门,不同的人物在同一空间内正面交锋,推动了场景的转换,也完成了不同情节的搭建。 不敢推开门,是不愿意面对压力;不敢从门口走出来,是不愿意面对事实。门,隔绝的不仅仅是情感,还有对人生的哲思。 门是小说情节走向、人物命运的必经坐标,门是现实空间、虚幻空间、心理空间、个人空间的连接,门也是小说中建构空间的道具和场景。正因为这样,我们说门具有空间意象属性,具有结构意义,具有人物塑造意义。在更深层次上,有了门的开合闭锁,有了门的进退出入,《红楼梦》把人在空间意义上展示出来,也让人们从中找到了各自心灵的天门和出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