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一雀适羿,羿必得之,威也;以天下为之笼,则雀无所逃。是故汤以胞人笼伊尹,秦穆公以五羊之皮笼百里奚。是故非以其所好笼之而可得者,无有也。 【解说】 1、 这一章,似乎只要知道:“羿”就是上章说的羿秋,“适羿”是说恰好来到了羿秋的“射域”之中(“适”有往、至义,又有恰巧义),“羿必得之”是说羿秋必会射中它,就全懂了。——前一“是故”领出的两句,是陈述两个典故:“汤以胞人笼伊尹”是说,商汤王曾经利用伊尹善于并且爱好厨师工作(“胞”是借作“庖”)这一特点而让他为自己所用,结果成就了王天下的事业;后句是说秦穆公利用了百里奚喜欢用五色羊皮做皮衣的爱好而得以让这位大能人出来辅佐自己,结果使秦国迅速强大起来。 2、 但其实不然:依“常规”读下去,你会觉得两个“是故”用得没有道理,简直“是故”不起来。我据此认定:应该从足以说明“是故”二字用得不错出发,去解读它前后的文字。就这样,我对此章的解读又与众不同。 下句是继续讲麻雀(这说明我对前文“威也”的解说不误),说:若是拿整个天下当捕捉麻雀的笼罩(“为之笼”的“之”是指代“雀”,“笼”是指捕捉鸟兽的笼罩,非指鸟笼),它就“无所逃”了。这明显是针对前三句的言外之意做转折,而那言外之意是:麻雀要是十分小心,总不飞入羿秋的射域,那么,它是至少可能逃过被羿秋射杀的命运的。但作者说出这样一句“大实话”,其用意是什么呢?联系到下文,就知他加上这一句,是要同前文一起说明:捕捉对象能否逃免捕捉,既取决于它自己的“拒捕本领”,也取决于捕捉者运用的手段,当后者水平极高,像是捕麻雀的“天下之笼”时,前者就发挥不了作用,它被捕获(被笼罩)就是必然的了,它就无所逃了。 现在,用前一“是故”领出“那样两句”获解了:其实是说,伊尹和百里奚两位高人确实清高得很,不会愿意随便屈就、归服于权贵以致污了名节的,质言之,用一般手段不足以“笼住”他们;但他们也有欲求,商汤王、秦穆公以投其所好的方式对待之,就像是得到了抓捕他们的“天下之笼”。——在前面几句话之后,用“是故”领出这两个典故来,读者联想到的怎么可能不是这意思呢?所以这个“是故”是用得很恰当的。这里自然蕴含一个意思:人是受自己欲求指挥的,你掌控了某人的欲求,也就是得到了捕捉他的“天下之笼”。 现在看出来了,此章后一“是故”之前的话,是表达这样一个观点:投其所好,就像是“以天下为之笼”进行捕捉,换言之,是“得到”捕捉对象的充分条件;而末一句,则不过是上述命题的双重否定表达。——既如此,用“是故”引出末一句,不是也很正确吗?作者加上这一句,则明显是也不过是强调一下前句意思的真理性,无可怀疑性。 【辨析】 1、 这一章前五句,即头一“是故”之前的话,《今注》的译文是:“一只麻雀飞向羿,羿一定射中它,这是他的威力。要是把天下当做笼子,麻雀就无处逃脱了。”真错得又多又厉害:不仅把“威也”的主语误解为羿了,更未能交代出,或者说截断了后两句同前三句之间的意念联系;“飞向羿”说得莫名其妙,说“飞向羿”了羿就“一定射中它”,这不合事理;“一定”还像是说羿秋容不得麻雀,接下却说“这是它的威力”,就“不搭配”了。——短短几句译文出现这样多“瑕疵”,还能设想译者读懂了原文吗? 2、 《方注》前五句的译文,从表达的意思看,同《今注》的几无区别,接下几句,它的译文是:“所以,商汤用庖厨之职便笼络了伊尹,秦穆公用五张羊皮就笼络了百里奚。因此,不用其喜好而能笼络人心,那是没有的事。”——这译文中的“所以”和“因此”用得有道理,亦即合逻辑吗? 【译文】 麻雀要是不当心,碰巧飞到了羿秋的射程之类,一定会被羿秋射中的,所以它很害怕和担心出现这情况;但要是拿整个天下当捕鸟笼罩,麻雀就无法逃脱了(这说明,当捕捉者的捕捉手段像是“天下之笼”时,捕捉对象就无所逃了)。就因为如此,商汤可以用庖厨笼络到伊尹,秦穆公可以用五张羊皮笼络到百里奚(因为“投其所好”可说就是“天下之笼”)。所以,不用投其所好的方式笼络人才而又终于得到人才,那是不可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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