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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庄子送葬，过惠子之墓，顾谓从者曰：“郢人垩慢其鼻端，若蝇翼，使匠石斲之。匠石运斤成风，听而斲之，尽垩而鼻不伤，郢人立不失容。宋元君闻之，召匠石曰：‘尝试为寡人为之。’匠石曰：‘臣则尝能斲之。虽然，臣之质死久矣。’自夫子之死也，吾无以为质矣！吾无与言之矣。” 【解说】 1、 这一章我想解释的是：“顾谓从者曰”可以逐词对应地翻译为：回头对随行人员说。“郢人”即郢那地方的人：“郢”是楚国国都。“匠石”是指一个木匠：“匠”可泛指木工，“石”是那木工的名字；“斵”是指用斧头砍伐；“运斤成风”是说运用斧头砍伐时由于动作迅猛，竟有风声响起：“斤”字可以指斧子一类的工具。“听而斵之”的“听”字是“听任”的“听”，故此句是说那匠石“斵之”时一点不显得紧张，像平时砍削木头一样自如；“尽垩”的“尽”是全部去掉的意思，与前文说“垩其鼻端”联系起来，“垩”指什么就明白了。宋元君说的“尝试为寡人为之”句究是何意？是他在自己鼻尖抹一滴白垩，要那匠石替他坎掉，还是抹到别人鼻尖上，他只是作观摩者？这，作者就忽略了，或有意不予交代了，因为你怎样理解都没关系：这是我国古人为文的风格。——“质”有用以指称工作对象的用法，但我以为，这里翻译为“搭档”更为可取。又，匠石说的“虽然”，译作“但问题在于”，是否最为恰切？ 2、 这个寓言的寓意何在？有人写读后感说：“庄子叹惠子死后‘无以为质’，流露出无比深厚的友情。”这不错，但不是揭示作者的寓意。我以为，本文寓意乃落在匠石答宋元君的那两句话上，你同意吗? 【辨析】 “匠石运斤成风，听而砍之”两句，《今注》和《方注》分别翻译为：“匠石挥动斧头呼呼作响，随手劈下削去泥点”、“匠石挥动斧头，风声呼呼作响，任凭斤斧去砍削”。就对文义的把握而言，两位译者的理解一定不会有错，从翻译的角度看，则两个译文都不能让人满意，是吗？足见翻译之难。——这里，自然是难在原文的“听”字确实不好翻译。对这“听”字，《今注》和《方注》都做了注释，分别是：“任意”、“任凭”。都注释对了，但我估计，两位译者一定忽略了，这里，“听”的“潜在的宾语”应是匠石的“斧头功夫”，而且，原文作者选用“听”字，必是想同时交代匠石对自己的这项“功夫”充满信心。如果想到了这一层，做出的译文可能“更加到位一些”，也更有助于读者领会本寓言的寓意。
庄子给某人送葬，经过他的老朋友惠子的墓地时（不禁想起自从惠子死后他就没有了合适的论辩对手），回过头来对跟随的人说：“郢地有个人，让一滴白垩水溅到了鼻尖上，像苍蝇翅膀那么大，就请一位匠石来用斧子砍掉那小白点。那匠石挥动斧子，呼呼作响，凭着他的斧头功夫，像平时砍削木头那样，充满自信地砍了下去，结果是小白垩点完全除去了，而那郢人的鼻子一点没有受伤，他站着一动不动，面不改色，若无其事。后来宋元君听说了这件事，就召见那匠石说：‘请你试着为我也做一次’。那匠石回答说：‘我确曾做过用斧子削去人的鼻尖上的污点的事，但问题是我那个搭档已经死去很久了。’（我也同那位匠石一样，）自从惠子先生去世，我就没有论辩的搭档了！就没有一个可以说话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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