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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川北门城楼下的家

 贺兰山民图书馆 2019-11-04

本文系网易新闻·网易号家乡特色签约内容

小时候,家住在银川北门城内临街的'李家糖坊'大院里,离北城门楼(德胜门)不足150米。 

一个城门楼将城里城外分得一清二楚,出了北城门,除一条往北的土路和不多的几家农户外,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盐碱滩和散落在荒滩上大小不等的芦苇湖,远处的海宝塔(北塔),清晰可见,似乎近在眼前。

民国时期的银川北门(德胜门)

那时, 站在城楼观景也是一大乐趣。儿时虽不知历史上还有诸葛亮站在城楼观山景的典故,但城内中山北街上行人稀少,两边土屋相连,房顶似“一马平川”,似乎也可以唱上一出“空城计”。

顺着北城墙而上,一群小尕子、小丫头在土城墙上赛跑,到了大豁硌(小北门)顺城墙找脚窝爬下,往西再找可以踩脚的地方爬上去,在城墙上直走到西城拐子(今中山公园动物园的地方),然后悄悄溜下去,逛上一趟“西马营”,很是惬意。

进入老年的我,经常梦见儿时的北城门楼,常常在梦中和小伙伴们在城门楼上玩耍嬉闹,北城门楼,让我魂牵梦萦。

1956年秋,我上小学一年级时,学校就在北城门外一座废弃的破庙里,每天上学、放学,我和小伙伴们都要从城门洞钻上几个来回。

夏天城门洞里凉风嗖嗖,舒服极了;冬天凛冽的北风穿城门洞而过,冻得小伙伴们鼻涕眼泪一起流。

三年级时,因破庙成危房,学生被整体转到了银川五小,四年级时又被整体转到中山北街的银川六小,少了每天钻城门楼洞的乐趣。

寒暑假,爬城楼、上城墙成了儿时最大的乐趣。因战乱北城门楼损毁严重,城墙断裂,很容易就爬上去。

城门楼上是燕子的家园,燕子飞来飞去,唧唧的叫个不停。

城门楼上还有许多麻雀窝,用小棍子缠上烂麻绳,再在烂麻绳上吐点吐沫,然后捅进洞里旋转,就可将麻雀窝连锅端。有一次麻雀没转出来,转出一条蛇,吓得小伙伴们四出逃散。

图中蓝颜色的门面是原李家糖房遗址

老银川人都知道,原银川北门有一个'李家糖坊',前店后作坊,做出的瓜瓜糖、豆板糖、面糖、芝麻糖、三角皮糖以酥、脆、甜而闻名宁夏城,那糖坊是我爷爷开的。

祖辈们,夏天在乡下'李家庄'种田(今上海路福星苑一带),冬天在城里的糖坊做糖(今中山北街路东临街的德胜小区)。

从北门的'李家糖房'到乡下的'李家庄',这条路,我从儿时走到少年,从少年走到青年。

为了读书上学,我们从小就住在北城门楼下的爷爷奶奶家,父亲是银行信用社干部,只有母亲留守在'李家庄'。

那时每个星期六下午,我都盼着早点放学,回母亲家的心情很迫切。

10岁的我拉着7岁的妹妹,出北城门,沿北城墙的土路往西,在瓮城凸出处(今北京路实验中学北校门),再往北走荒草丛生的芦苇湖和养鱼池边的小路(今临湖小区),就可到'李家庄'。

那时,北城墙外荒凉,行人很少。

那个年代医疗条件差,经常可看到抛弃在城墙根和土拜坡夭折的婴幼儿,惹得野狗到处乱窜。

10岁左右的我们行走在这条土路上心里很害怕,有时奶奶给我们一根棍子壮胆,走到母亲家,夏天夕阳西下,冬天夜幕降临。

孩子们都是依恋母亲的,在母亲家住上一夜,吃点母亲特意给做的烫面饼或荷包蛋,拿着母亲给的1、2毛钱的零花钱,觉得很满足。

在星期天傍晚,为不耽误第二天早晨的上学,我们必须返回北城门楼下的奶奶家。

有时天晚了,北城墙根的土路就不敢走了,西城墙下的行人较多,我们就走西城墙下的土路(今凤凰北街),进西城门,顺西大街(今解放西街)到鼓楼过玉皇阁再到羊肉街口,往北走中山北街到达北城门楼下的奶奶家,绕行了半个银川城。

银川残存的西城墙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学校放了寒暑假,可以在母亲家痛痛快快玩上一个多月。

冬天滑冰车,夏天耍水,在芦苇湖里摸鱼,帮母亲放小鸡小鸭,瞅着天上的老鹰俯冲下来抓小鸡,我们吆喝的情景,让人难忘。

北城墙下的那条土路(今北京路),我从五十年代走到了六十年代末,除刮风下雨外,几乎每个星期都不曾间断。

那时汽车很少,偶尔过往一辆大卡车,扬起的黄土,将我和妹妹小小的身影掩埋,呛的人喘不过气来。

北城墙上的黄土,城墙下大小沟壑,荒草和排水沟,给了我太多的记忆。

六十年代中期,上初中的我一日放学回家,发现北城门楼上尘土飞扬,一帮人在拆城楼。

我们来不及放下书包撒腿跑过去,站在不远处看着城楼的砖块木头往下掉,同学们一个个眼中含满了泪水。

建于西夏的北城门楼,历经千年风霜雨雪和战火,就这样消失了。

七十年代初,在 '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 的指示下,北城墙根和西城墙根(今中山公园的北墙和西墙),挖了很深很长的防空洞,长期搁置无用,黑洞洞的地道口,让人心生恐怖。

七十年代中八十年代初,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北门'李家糖房'大院还住着大姑二姑和小叔,九十年代初,北门城楼下的土房拆迁,盖起了今天的'德胜小区',坐落在北城门楼下的'李家糖房'大院消失了。

2009年10月,银川市人民政府在原北城门楼(德胜门)遗址的东北微小花园里立碑。

碑文: '德胜门旧址位于中山北街与北京东路交汇处,为银川古城北城门,俗称“北门”,上建城楼,据《乾隆宁夏府志》载,始筑于西夏,元、明、清三代沿用,清乾隆三年(1739年)毁于地震,五年(1741年)重修,将城门和城墙向内移动近20丈重修,即现址。20世纪60年代拆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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