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庄子·齐物论》)
- 庄周这个人实在可爱,初读此文,你就会陷入这个老头儿布好的天罗地网,庄子的可爱不在于他的巧舌如簧,亦不在于他讲的种种故事。而在于他本身的“真”“实”。这不他就提出了所有人的追问:千百年来我是谁?
- 昔日庄子独倚在苍山秀水之间,茫茫然,遂一只悠然起舞的蝶翩翩入梦,其就是这只蝴蝶,无二无别,穿梭在山花烂漫,徜徉在五湖四海。突然惊醒,流连梦中之事,觉之惊奇,此刻“我”是否在蝴蝶之梦中,它是不是变成了“我”,躺在这里,谁又是谁的谁呢?那庄周是庄周,蝴蝶为蝴蝶,必然又是有分别的,这也就是“物”“我”的转化了。
- 梦,我们都曾经做过。一定也有同庄周一样的感受,只不过我们只是惊奇,或许觉得可笑罢了。
- 那到底“梦”与“醒”是真?还是幻?那两者之间又有什么样子的区别或者联系呢?这个不是问题的所在,或者说这些都不重要。
- 回首过去,历历在目,真就如同大梦一场,我们造就了梦中人,还是梦中人就是现在的我们呢?答案总在我们的朦胧中存在着,无法去表述得更加清晰,就这样了了。
-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反观自己又何尝只是人生如同梦幻呢?到头来还是水中之月,了不可得,祭上一樽清酒,瞬间便方觉梦醒,本无月可酬,亦无酒可奠。那我们确实也见到了月,洒下了酒啊!
- 无论是真是幻,是实是虚。终究不过大梦一场,形式不同,角度不同,认知不同,显现不同,境界不同了,但说不同,那又何尝不是同呢?那同与不同真的那么重要吗?
- 是谁让他们有了这样的分别,山河大地本就如如不动,是“我”的趋近和远离,产生了种种的不同,我们又无时无刻的不在坚定着执着着这个所谓的分别。
- 如同庄子所言:“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尽。与物相刃相靡,其行尽如驰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可不哀邪!人谓之不死,奚益!其形化,其心与之然,可不谓大哀乎?人之生也,固若是芒乎?其我独芒,而人亦有不芒者乎?”
- 这不也正是,万物从受生之始,直到生命消耗殆尽,我们无时无刻不在与其他的一切发生着摩擦与作用,疲惫忙碌,奔波流转,何其悲哉!这一切的悲,不在于“形”的变化,而在于固定的“心”化,迷茫愚昧,固化而已形成“是非”,而这些也是人人具有,如果说自身没有,岂不是无中生有吗?甚是荒谬。
- 我们迷茫,究竟是为了什么?没有清楚的了解自己,更别提我们所谓的分别了。我们的分别会影响事物或者规律的存在吗?那答案一定是,不能了。
- 我们执着于这些区别,而庄子则顺应了这些区别,不偏不倚,故而“可乎可,不可乎不可”。
- 所以说无论蝴蝶化作庄子之梦,或者庄子之梦化作蝴蝶,可乎,不可乎。然乎,不然乎。皆不是庄子所言的实义。
- 如此之逍遥,岂不是游戏人间的意味。当他提出梦中的疑问,相信好多人都会发出笑声,这个笑是为了什么?是在笑他问题的愚蠢吗?或是在笑这么伟大的哲人怎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也或是在笑他在如此的年纪怎么像孩子一样?……
- 然而这些都不是,这是一种至上的境界。是一种充分了知,认识自己,从而“无”我的一种状态,无牵无挂,这里的无牵无挂绝不是放弃,或者消极对待,反而会更加积极的面对一切,真实的为了一切需要的人,一种无我,故而舍我,我在哪里?皆存皆不存,放下一切的人我是非,得失之念,而全然为之理想,坦然的面对,尽情的享受这个追逐的过程。
庄生一梦知是谁? 人我是非两不会。 方才他言蝶是我, 现今又道我是蝶。
- 是与不是,非与非非,何不是庸人自扰?念念不舍?以一梦字,最为妙,似真似幻,就看你我是否识得,庄生识得,遂以蝶引之,破执而显觉,如大梦初醒,真乃一游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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